可恶啊,绝对不可以轻易饶恕!
韩吟眼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准备爬出井就先去找土灵猪算这笔恶帐,不想却听见一声闷响,再一看,井边瘫着一个面色青灰还口吐白沫的老头,好像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老头瘫在井边,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韩吟浑然不觉自己就是将老头吓晕过去的女鬼,还在愤愤的咒骂:“贼老天,怎么倒霉事全让我遇上了!”
这幸好是深更夜半,僻静无人,要不让人看到这场面,还以为她将这老头怎么了,要把她扭去见官怎么办?
长年培养出来的趋吉避凶的习惯,让韩吟从井里一爬出来就要迅速溜走,然而走了几步她想想不对,借着月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一袭沾着苔藓的白衣,再回头看看那个老头,无可奈何的走了回去,捏开老头的牙关,往他嘴里塞了玉露丹和保心丸。
修仙门派里炼丹用的都是几十上百年的灵花灵草,即便不是仙丹,在凡俗人眼里也堪比仙丹了,因此韩吟有些肉痛,想了想又嘴角微抽着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散碎金银,塞入了老头的怀里。
哪,这种从前千思万想得不到,如今却嫌沉得没处搁的身外之物拿来送人就没有关系了。
韩吟轻叹一口气,起身又要走。
“帮……帮忙……”这时井里又传来嘤嘤呜呜的哭声。
韩吟一愣,这才想起方才爬井的时候,脚下好像有东西垫着,要不那么深的井,单凭她一人之力,才没有这么容易爬上来。
她走到井边一看。
果然獬豸还在里边,这头不知该被称为幼兽还是老不死的灵兽,整个身子全都浸没在黑漆漆的水下,唯有带着独角的头高高仰起,望着她的一双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韩吟黑线:“你是带着洪荒血脉的灵兽,爬个井的力气都没有?别装可怜了,快点自己出来。”
“出不来!”獬豸低吼,边哭边发脾气。
韩吟好纳闷:“为什么?”
“卡……卡住了……”
韩吟:……
獬豸出不了井的理由简直幼稚可笑!
它怕用力挣扎以后,毁掉了这口也许是有主的井,回头井主人以此作为借口,要它听役一千年来补偿。
瞧瞧,严子玉和慕十三这两个混蛋都快把人家獬豸都唬成白痴了!
韩吟忽然对它生出了满腹同情,准备伸手帮它了,不想它又呜呜咽咽来一句:“如果是你把井毁了就没有关系了。”
“有什么区别?”
“被逮住后倒霉的是你不是我。”
……
说错了,它不是被唬成白痴的,而是天生就很白痴!
韩吟倒抽了一口气,冲着它怒吼:“你就在井里待着凉快去吧,最好永远别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要真让獬豸待在井里不出来,倒便宜了它,她最后还是不得不挽了衣袖,像拔萝卜一样,紧攥住獬豸头顶的独角,使劲的往外拔它。
解救獬豸的过程中,丹药生效,林老头悠悠的转醒过来,还没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一睁眼看见这情形,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然后深夜的暗巷中就响起了一串琐碎的嘀咕声。
“你把人吓死了,你你你,你要遭天谴的。”
“闭嘴,他是被你吓死的!”
“不是我,我没有。”
“就是你,这么丑这么肥这么幼稚白痴废话连篇!”
“呜呜呜,你欺负人。”
……
悬渡镇外,荒郊。
一只猪的尖叫声有如魔音,穿刺人耳。
“好吵!”江静夜不耐烦道:“韩吟,你家猪怎么回事,快点让它闭嘴!”
盘膝而坐的洛云卿也微蹙了眉,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有什么办法?”韩吟轻叹:“我就小小的威胁了它一下,告诉它今后三天没有东西吃了,它就这么叫了一刻钟连气都不带喘。”
“啪——”一只鞋子飞过去,重重的拍在猪脑袋上,把这噪音给拍灭了一瞬,但没有用,随即尖叫声就再次响起。
鞋子的主人原本仰躺在地闭目养神,这时双眼微睁一线,瞥向那猪,淡淡道了一句:“好像有点饿了。”
这句话比任何喝斥都管用,土灵猪就跟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立刻收了声,往土里一钻,瞬间不见了踪影。
“谢天谢地,总算安静了。”韩吟也往地上一躺,郁闷道:“我倒霉的落井里了,你们出来后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