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越说越眉飞色舞,那恣然之色形于言表,兼之笔洗内那一方天地由她自如掌控,跟随着她心境的变化,就幻出了漫天飘舞的桃花,扑面染红,沾衣带香,其情形真是香艳旖旎之极。
韩吟嘴角微微一抽,转望了洛云卿一眼,见他目光沉了下来,就知道他心中已有主意。
果然,他随即就冷了声道:“其情可悯,其罪无赦。”
红绡女子面上颜色蓦然大变,身周飘飞的花瓣雨也一转成了寒冬飞雪,她在雪地上跪了下来,红裳映着素雪,自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娇艳。
她含泪泣道:“公子当真如此无情?”
洛云卿面上有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你可对那些被你害了的人,手下留情了?”
红绡女子喊起冤来:“那不一样,他们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洛云卿冷道:“你采纳生人阳精时,可曾告诉他们会死,幻作聚宝盆来迷惑人心时,又可曾告诉他们会因此而家破人亡?”
“不服!奴家不服!”红绡女子还在辩驳:“是他们贪财好色,咎由自取!但凡是个见色不昏,路不拾遗的道德君子,即便奴家百般搓弄也不会被迷了心性,自取死路!”
洛云卿面色更寒:“他们就算咎由自取,也轮不着你来取他们性命,要不这世上人人尽有短处,岂不是人人可杀!”
红绡女子就强词夺理的泣道:“要照公子这样说法,那就算奴家咎由自取,也轮不到公子来取奴家性命!留着让老天爷收拾奴家,才是正理!”
一直沉默的韩吟忽然笑吟吟的抢了话:“你错了!”
红绡女子剜她一眼:“哪里错了?”
韩吟伸出食指晃了晃:“第一,你已经死过了,没有性命可取。”
红绡女子一噎。
韩吟再伸出中指:“第二,这世上旁人都不该下手除你,只有他应该下手除你。”
红绡女子不服道:“此话怎说?”
“你怎如此健忘?”韩吟也剜她一眼:“因为你起意要害他了啊!你要害他,他下手除你,岂不是因果相报,应当如此?这就好比被你害的那些人,他们可没有起意害你,你杀了他们,自然是你造孽!”
红绡女子又是一噎。
“我再说直白点好了。”韩吟再道:“你少喊冤枉,你害人是为己谋利,又不是替天行道,冤枉个屁啊!”
洛云卿瞥她一眼,直白归直白,需要这样粗鲁么?
韩吟却不甚在意,堵得那强词夺理的邪祟无话可说就对了,管它粗鲁不粗鲁!
红绡女子也会见机行事,立刻就哭着对洛云卿磕起头来:“奴家知道错了,求公子,给奴家留条生路,奴家发誓今后绝不再为恶害人。”
洛云卿目光清寒:“你如今非人非鬼,只有幻身留存于世,即便修到三魂七魄都离了养魂之器,也终究不容于天地,必受那五雷轰顶之罚,何况你害的人又那样多,到时雷劫更重,压根就没有安然渡过的希望,还是不要再坚持了,就由我渡你超生,重新投胎做人去吧!”
他不是危言恐吓,而是事实如此。
魂体远比肉身更怕雷劫,往往一触天雷就要魂飞魄散。
红绡女子却泣道:“奴家情愿被雷劈死也不要投胎做人!”
除了那些怨气极重的亡魂,洛云卿还真没见过这种情愿被拘在小小的笔洗里无处可去,也不愿投胎超生之魂,不禁问道:“为何?”
红绡女子振振有词道:“投胎谁知道是男是女,是俊是丑,是贫是富,命好不好?再说除了有机缘修仙的,最多也就百年寿命,奴家才不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老,也不要牙齿掉光的躺在床上等死!”
有些事情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多费口舌!
洛云卿沉默了一会,缓缓的从剑鞘里抽出他的飞剑:“你害了许多人,只偿一命,其实便宜你了。”
红绡女子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不由惊得魂飞魄散,哭声也转而凄厉起来:“公子饶命……奴家真的知错了……”
洛云卿运转灵气逼入剑身,剑上立刻湛出侵人寒意。
这时韩吟忽道:“洛师兄。”
“怎么?”洛云卿手下一顿,但面色不变。
“送给我好不好?”
洛云卿的目光立刻投注到了她的脸上。
韩吟满面俱是讨好之色:“我说,把这笔洗连同她一块送给我好不好?”
洛云卿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你要这邪祟何用?”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