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内情形与殿外的堂皇华丽差得也太远了吧!
四壁悬的都是字幅,龙飞凤舞的草书居多,但殿上除了一张书案外别无其它陈设,满地摊散的都是书册碑帖和一卷卷竹简,还有揉成一团的废弃纸张,乱糟糟的连让人下脚踩跳的地方都没有,而那名须发长得遮脸的男子就立在书案边奋笔疾书,压根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这应该是洛云卿的师父吧,可是两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有师徒关系的,一个邋遢而不修边幅,一个干净得纤尘不染。
两人自然不敢出声打扰,都默然无言。
好半晌,那男子才意态恣然的将笔一掷,长舒了一口气,目光炯然的朝他们望了过来。
洛云卿这才上前见礼:“师父。”
厉青寒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洛云卿低头不语。
“遇上了那师门逆徒,怎么不传书左近同门?”
“弟子怕他走脱,一时情急就自作了主张。”
“自作主张!”厉青寒满面怒容:“你什么修为,他什么修为,你一个人就敢同他敌对?没拼掉这条小命,算你运气!”
洛云卿没有辩解,只往下一跪:“弟子鲁莽,请师父责罚。”
厉青寒尚未言语,先有个肃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鲁莽?只怕不是什么鲁莽,而是有意放他走脱吧!”
韩吟转头,看见两名男子联袂而来。
洛云卿起身恭敬道:“宋师伯,李师伯。”
厉青寒却沉了脸:“宋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越冷哼一声:“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徒弟了!”
说着他就转而喝问洛云卿:“你当真是怕他逃脱,才逞强与他单打独斗的么?”
洛云卿面色依旧:“是。”
“那你飞书回来,告之苏星沉那逆徒逃脱已近半月,为何直至今日才姗姗回返?”
“弟子受了伤,御不得飞剑。”
宋越神情愈冷:“门派里谁都知道你从前与苏星沉这逆徒交情最好,这么多人出去搜寻,只有你找到了人,还自作主张的不飞书与同门,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与苏星沉暗中勾结,有意放他脱逃,甚至压根就没有找见他,只是传点错漏消息回来声东击西!至于受伤,这种幌子最好装,你要借此来拖延回山的日子,我也辨不出真假来!”
第10章 存心找茬
这一番话强词夺理,还满带着责罪的意味。
厉青寒气得须发倒张:“臆测之词,作不得数!”
宋越冷然:“是你这徒弟所行太过逆常,怨不得人猜疑!”
厉青寒不擅与人争执,气得打噎,转而望向一直沉默的李别鹤:“李师兄,你来评评这个理!”
李别鹤一脸的黯然,摇摇头道:“惭愧!教出苏星沉这样的逆徒来,我真是无颜师门!此事容我避嫌,就听凭师弟和宋师兄决断吧。”
“不错!”宋越立刻接了话:“此刻我有话要问云卿,厉师弟最好也避避这个嫌!”
厉青寒险些跳起来:“凭什么!”
宋越不理他,只问洛云卿:“你素常极有分寸,苏星沉的修为你也清楚,因此这事单是鲁莽两字解释不清,我也不信!你最好另有说辞,要不别怪我这师伯不容情面,要禀明掌门,治你勾结逆徒,背叛师门之罪!”
洛云卿垂着眼道:“其实弟子找见苏星沉的时候,他已受了不轻的伤,弟子自忖能敌得过他……”
“这话也作不得数!”宋越打断他:“没半个人证在场,还不是由得你说!”
“啪!”厉青寒动了真怒,抬手一拍,一张花梨大案就被拍得粉身碎骨,他指住宋越的鼻子骂道:“你这哪里是问话,分明就是打破鸡蛋挑骨头!”
宋越蹙眉:“我是你师兄,你还有点规矩没有!”
厉青寒抽剑在手:“别废话了,先出来跟我打一场!”
宋越脸色发黑:“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只会动手,不会动口!”厉青寒催他:“来来来!就打一场!咱们手下见真章,我要赢了你滚蛋!我输了,有什么罪名,我都替我徒弟领着!这样够公平了吧!”
滚蛋两字说得宋越脸色黑里透青,青里又透红,他最后仍然扭过脸去:“打斗伤和气,再说我凭什么要陪你胡闹!”
……
韩吟一直默然旁观,看到这里,感觉像有一群乌鸦嘎嘎乱叫着从她头顶飞过。
她憋着笑,忽然插口道:“我看见了!”
殿上众人一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