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28)
房疏借着外面的光亮将他放在榻上,正准备转身离去。
“房疏,给我刮一下胡子吧。”,语气都是浓浓的醉意,又有一丝乞求的语气。
这一丝乞求像藤蔓栓住了房疏往前走的步伐。
他转身掌灯,才看清他这房里全是些小型火器,房疏认得一些鸟铳,三眼铳,散乱在一处。
他其实也是不太喜欢整洁收拾的人,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收拾一下,回头一看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缓缓坐起了身。
“不是让你给我刮胡子吗,你收拾这些做什么......小心走火。”
房疏一听走火,有些害怕,放下并后退了两步。
“我没有寻见能刮胡子的小刀。”
霍台令一看他,这狐狸又像受了惊吓的鹿,笑了起来,指一旁小桌上摊开的书,“书压到了。”
房疏看了那书,是研究火药的书,他似乎对火器有些执着。
拿起来小刀,走到他跟前。
“先说好,伤了你,可不能打人!”,上次那个被他踹出门的朝鲜女子可倒了血霉了。
他应该还是没有怎么恢复意识,又低下头。
房疏抬起他的头,霍台令也配合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表情。
他一直记得上次霍台令让他帮忙刮胡子的事情,居然也就记在了心上,有一次还向尔良认真讨教了怎么刮才能让对方舒服又不受伤,当时心里还嘲笑自己犯了糊涂,真当成了回事,拿着自己练习了几次,大伤没有,都有些小伤口,心里有些郁闷。
真到了实操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他表情严肃,额旁两条青筋有些凸起,一直侧着头,杏色的嘴唇都被咬成水色。
房疏抬起他下巴,轻轻刮了他下巴冒出的青茬,却不料他喉结上下滚动,差点戳到了肉,这刀极薄,这又是挨着脖子,万一割了喉什么的。
“你别动啊,会伤到你。”,房疏手心都出汗了。
霍台令仰高了头,“我看不到你了.....”,眼里只有灰沉沉的帐顶。
“你别说话,我快结束了。”
房疏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又暖又痒,他脑子迷糊,也知道现在不能去挠,支着膝盖的双手握成拳。
半响之后,房疏放松得呼了口气,第一次给别人刮,虽然慢了些,好歹没有让他受伤,练习还是小有成就的。
而房疏最喜欢成就感,他用小块擦火铳的布擦着那小刀,将刀放到一旁桌子上。
房疏半蹲着太累了,就坐到榻上,对霍台令说:“快些休息吧”
霍台令表情很是委屈,看着房疏,语气几乎是痛苦,“师父......我也想要”
“想要?什么?”,房疏抬高一侧眉头,表情全是迷惑。
“师弟的糖人.......我也想要。那个蠃鱼糖人”,霍台令在空中比划了蠃鱼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是异兽。”,房疏拉着他比划的手,握在手心里。
他一定也是醉了。
霍台令抽回头,摇了摇头,“师父,您快出去吧,明天得赶早练武!”
他伸长了腿绕过房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口,规规矩矩。
他回想了一下京城门口这人和曾凌天之间的矛盾,现在又醉酒口口声声念叨师父。
自己小时候被父亲罚了不也这般吗,口口声声说讨厌父亲,却又想着他能来看自己一眼,然后轻声说:“是父亲下手重了点。”
横跪在霍台令上方,牵过一旁的被子,准备给他盖上,又听着他喃喃一句:“房疏,你身上有味儿.......”。
房疏直起身,心里突然憋气,自语自语:“不是说不要骚臭男人斟的酒?喝着这般醉,难道那刘大刀是香的?!”,借机狠狠在他腰侧拧了一下,才出了口恶气。
尔良第二天晚上被房疏拉到军营后方炊房里。
“这......糖人怎么做?”
“啊?少爷,你要做什么?”
房疏被问得心虚,“哎呀,你别管,教我就是了。”
“少爷!你这熬糖的时候手别去挨着锅呀!”
房疏手上都烫红了一外,痛得他额头泌着细汗。
最后弄一点糖水倒在事先准备好的铁皮上,上面放了一根小木棍,军队里啥都没有,这铁皮还是很多的。
“少爷!速度要快,铁皮要倾斜一点,这糖水才会流动!快点画你想画的形状。在快干的时候用你的剑将糖人和铁皮剥离开”
两个人几经折腾,终于是做出了一个完好的东西。
只是它的形状真是完美体现出了主人的画画水平。
尔良上下打量,“少爷,你这是乌龟吗?嗯.......又不太像”
房疏向上翻了个白眼,“这是鱼!长了翅膀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