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柘说要去帮他找药，还要带着他一起出去历练。

当时顾长安觉得，师兄不是不来照顾自己，只是因为分得清轻重。根本没什么实用的照顾，自然比不上找到能救治自己的灵药。

等他的伤不那么严重之后，叶柘就准备好东西，领着他出了山门。

游历江河山川，看尽世间百态。

遍访名医，涉险求药。

顾长安觉得，这样的师兄，应该是心怀愧疚，想要弥补。

他甚至天真地感动了，因为这一点点感动，完全忘记了责怪叶柘推他顶罪的事，完全忘记了自己求而不得的照料，也暂时忘记了是叶柘使他负伤至此。

不过很快他就彻底清醒了。

他们历练的途中进入了一个秘境，里面居然有一个残留的传送阵，阵法打开后，叶柘根本没犹豫就把他推了进去。

那是一个通往魔界的深渊，一条有来无回的绝情路。

叶柘把他送回了魔界。

然后自己回凌云宗，快意人生。

正是因为曾对叶柘抱有最美好的期待和最纯真的信任。所以被背叛，他只恨不得挖出叶柘的心肝，让他自己看看，他的心是什么颜色。

不过……重来一次，受罚的事已经不一样的，这件事或许也会有所不同。

顾长安并不怎么期待，但也不会因此表现出什么。

他原本的计划里，就要从那个地方去魔界。

叶柘这边也是知道有这个剧情的，所以也必定要去，他找到顾长安，只说了一起出去历练的事。

这次顾长安没有真受伤，本来该早点去的，但叶柘并不急。

“过些日子就是你生日了。游三玩水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急什么，成年可是重要的节日，必须庆祝一下。”

顾长安：“也没什么好庆祝的，不过是又虚耗了一年光阴。”

叶柘：“小孩子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什么虚耗不虚耗的。”

顾长安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我还是过吧。不然师兄一辈子都觉得我是小孩子。”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不过小辈过生日不大办，而且修道之人寿数千百，区区十八岁的成年不算什么，所以叶柘打算就叫上师尊掌门两长辈，和几个比较熟的弟子吃个便饭。

但顾长安不愿意外人吃叶柘做的饭，连孟瑶清他也不愿意，所以扭着叶柘，让他去叫映旭峰食堂的大厨送一桌饭菜过来。

快过生日的小孩子总是格外受些优待，叶柘不但没觉得他小气，还问他有没有其它想要的。

他跟顾长安又不是多生疏的关系，顾长安想要什么东西会直接说的，不会拐弯抹角。

前几年的生日，都是简单送了些礼物。

顾长安知道这些东西叶柘是费了心思的，所以每次都很高兴。

今年他不打算要什么东西，打算让叶柘带他去凌云宗附近玩玩。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一走，回来便是多年之后，物是人非。

叶柘应下了，很快就到了生日当天。

那天圈了一大桌子人，摆了一大桌子菜，但除了顾长安面前的一小碗长寿面，其他都是映旭峰送来的。

今天这本就是小聚会，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带着些笑意。

掌门看向顾长安，有些抱歉地说：“师侄的伤可好了？听常峰主说，半月前你就不再去取药了。”

“已经好全了。”顾长安应道：“弟子犯了错，本当受罚，掌门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自责。”

掌门本来是有些自责的，也怕顾长安介怀，不过看顾长安的样子，不怎么担心了。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师侄受了伤，还要师侄安慰我，哪里有这种道理！”

莫桑榆好多年不喝酒了，久到莫霁华都不知道自己师傅是要喝酒的。今天沾了酒，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他看了看顾长安，又看了看孟瑶清。

他不和孟瑶清同桌吃饭，和他不沾酒的时间一样久。气氛这样好，好得仿若许多年前。他一时失言：“这种什么事都替别人着想的性格，也像师兄。”

孟瑶清突然抬头看向莫桑榆，沉声喊了句“师兄”，莫桑榆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叹气道：“果然喝酒误事，这杯中之物还是少碰。”

说完便起身告辞。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没了。

一群人作鸟兽散，生日宴提前结束。

时间没到，顾长安打算给叶柘的东西就不太好送了。

不过当他两下了山，顾长安还是跟叶柘说：“师兄把手伸过来。”

那会儿日暮黄昏，天还没黑尽，叶柘感觉手心有些痒，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的光看见手心里是一只虫。

红头黑躯干，叶柘看着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