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谨果然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转头对裴舒芬道:“快喝了茶,一会儿还要去娘那里用饭。”
裴舒芬嫣然一笑,从齐姨娘高举的托盘里接过茶,在嘴边略沾了沾唇,便让自己的丫鬟桐月放了一个素色荷包上去,含笑道:“一点意思,拿着给孩子玩吧。”
齐姨娘恭恭敬敬地收起托盘,站起身来,躬身道:“多谢夫人惠赐。”
接着,方姨娘和桐雪姨娘都过来敬了茶。
裴舒芬留神看去,见桐雪面目huáng瘦,显见是失于调养的样子。她想起来桐雪本来应该是有了孕的,如今却肚腹平平,看来是孩子没有保住……
“桐雪,今儿天还冷,你快回去养着吧。身子要紧,不用天天到我这里来立规矩。”裴舒芬学着姐姐裴舒凡的样儿,大度地吩咐道。
桐雪木着脸,对裴舒芬行礼道:“桐雪谢过夫人体谅。”说着,便起身扶了自己的小丫鬟,回去躺着去了。她自从被侯爷一脚踹得流产之后,下红就一直不止,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她越发着急起来,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大夫。齐姨娘让人端来的药,她一口都不敢喝,都偷偷倒到屋里的富贵竹盆景里,如今不过是躺在chuáng上挣命罢了。
方姨娘见桐星走了,便上前来敬茶。她穿着一袭莲青色对襟哆罗呢的褂子,虽然很宽松,却依然可见衣裳底下纤侬合度的身材。黑黢黢的头发上,只是挽了一个松松的堕马髻,斜斜地cha着一支羊脂玉莲花簪。肤色雪白如玉,五官jīng致得无可挑剔。同楚中玉的美,乃是chūn兰秋jú,各擅一边的样子。
裴舒芬顿时脑中警铃大响。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方姨娘生得这样的美?
“方姨娘昨夜可是没有歇息好?我瞧你眼下有些发青的样子。”裴舒芬笑吟吟地问道。
方姨娘晕生双颊,垂了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多谢夫人关心。妾身身子骣弱,近来睡得不甚安稳,都让夫人看出来了。”
裴舒芬便侧过身子,对站在她背后的桐月道:“去把我亲手做得安神茶拿一包过来,给方姨娘送过去。”又回过头来,看着方姨娘笑道:“这茶我在娘家时亲手做得。家里的嫡母、姐姐们,也都是经常饮的,对睡眠有奇效。”
方姨娘屈膝谢了裴舒芬,便站到一旁,神色如常地入起定来。
楚华谨忍不住多看了方姨娘几眼,才转头对裴舒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娘那里了。让她们回去歇着吧,这一阵子,大家都累坏了。”
裴舒芬含笑点头,道:“我听侯爷的,你们都散了吧。”
几个姨娘便带着自己的孩子各自下去了。
裴舒芬跟着楚华谨去了太夫人的慈宁院吃午饭,又回屋去打点自己的行装,要从新婚的小院子,搬到正院中澜院去。
桐月叫了桐星和桐云一起,把细软都收拾了,又服侍着裴舒芬上了小轿,往中澜院去了。
来到中澜院上房里,裴舒芬站在正屋门口,发现屋子里空dàngdàng的,不由呆住了。
这屋子里,以前是满满登登五间大屋子的huáng花梨木家私,现在却一件都没有了。
“桐月,去叫赵妈妈过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裴舒芬沉下脸吩咐道。
赵妈妈和宁妈妈是大姐裴舒凡带来的陪房,在中澜院里是管事婆子。
赵妈妈听了桐月的传话,忙赶着过来,对裴舒芬陪笑道:“请问夫人有何吩咐?”
裴舒芬站在门口,下巴颌往屋里扬了扬,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空dàngdàng,以前那些家私到哪里去了?”
赵妈妈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又盯了桐月一眼,看见对方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退,心里头暗骂桐月滑头,嘴上却赶紧道:“回夫人的话:这正房里的家私,是先头夫人的陪嫁。昨儿裴家的大舅奶奶过来,亲自看着让人都搬到库里去了。”
裴舒芬听了赵妈**话,大怒道:“胡说八道昨儿是我大婚的日子,大嫂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皮痒了是不是?”
赵妈妈吓得两腿发软,一下子跪在裴舒芬面前磕头道:“夫人饶命饶命啊!……”
裴舒芬还要发作.
楚华谨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听见赵妈妈哭喊的声音,眉头微皱,几步走上台阶,看着端立在正房门口的裴舒芬问道:“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