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都收拾好了,裴舒芬才上chuáng,轻轻地躺在楚华谨身边。
过了良久,裴舒芬以为楚华谨都睡了,自己也要翻身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楚华谨问她:“……你说,柳太姨娘的女儿楚华朱如果入宫承宠的话,对我们宁远侯府,到底是好还是坏?”
楚华谨已经有很久没有跟裴舒芬商议过这些大事了。
裴舒芬jīng神一振,脑子里迅速思考起来。
“侯爷为何这样问?”裴舒芬好奇地问道。
楚华谨便将今日柳梦寒跟他说得话,说了一遍,只隐瞒了关于名册一事。
裴舒芬恍然大悟,原来柳梦寒打得是这个主意!
“侯爷,妾身只是觉得,中玉妹妹真是可怜,白白生得倾国倾城,却一辈子连亲都没有定过。”裴舒芬说起了楚中玉。
楚华谨也觉得不好意思。以前他没觉得自己的娘亲宁远侯太夫人对待这个庶出的妹妹有什么不妥,如今想来,确实是有些不地道,亏待了她……
“再可怜她也去世了,还是为活着的人想想吧。”楚华谨沉吟道。
裴舒芬的眼珠转了转,对楚华谨道:“侯爷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去让圣上自己拿主意?”
“此话怎讲?”楚华谨侧过身子,单手托着头,靠在软枕上问道。
裴舒芬笑着从枕头底下摸了个药瓶出来,往自己嘴里含了颗药,又问楚华谨:“清心丸,侯爷要不要来一粒。”
楚华谨如今非常慎重,平日里吃饭,都是有人试吃。吃得药,更是自己亲自从宋医正那里取得,根本不让别人cha手。
裴舒芬的药,楚华谨当然敬谢不敏,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
裴舒芬也不过是试一试而已,便不再劝,跟楚华谨解释她刚才的提议:“说到底,柳太姨娘的女儿能不能入宫,不是我们说了算,我们也做不了这个主,索xing不如直接跟圣上说说,让圣上定夺不就是了?——圣上若是允了,是侯爷的人qíng到了。圣上若是不允,也跟侯爷无关。侯爷能做的就做了,柳太姨娘也怪不到侯爷头上,以后也死了这条心,安心将她手里的东西都jiāo给侯爷打理就是了。”
这番话说得楚华谨茅塞顿开,笑着拧了裴舒芬的脸一把,道:“你就是个鬼灵jīng!不枉我过来一趟。”
第二天,楚华谨起身去了外院,便写了个折子给宏宣帝,先是表达了对五皇子夭折的痛心,又表达了对宏宣帝的慰问,最后声称自己的妹子楚中玉虽然没了,可是自己还有一个记名嫡女的妹子楚华朱,是刚进门的柳太姨娘的亲生女,问圣上愿不愿意让楚华朱入宫承宠。
宏宣帝接到楚华谨的折子看了半天,又接过红绸的供词两相对照,仔细思索了半天,淡淡地笑了笑。道:“既然想将功赎罪,补偿一下,就让她进宫吧。”说着。宏宣帝起身去了皇贵妃的凤栩宫。
“你去下个懿旨给宁远侯府的记名嫡女楚华朱,命她明年三月后入宫,就从答应做起吧。”宏宣帝轻描淡写地吩咐道。连圣旨都不想下。
皇贵妃含笑应了,对宏宣帝道:“宁远侯府到底是先皇后的外家。圣上的这个位份,是不是封得太低了?”
宏宣帝脸色漠然,道:“不过是个外室的jian生女,本来连入宫做宫女都不够的。不过她既然欠我一条人命,如今送女进宫,也算是还债,朕就笑纳了吧。”
皇贵妃听得心里一沉。担心地看着宏宣帝:“陛下,您……”
宏宣帝起身往外走,悠悠地道:“都是朕的儿子,无论他们犯了什么错,最伤心的,都是朕。”
皇贵妃心里百感jiāo集,回到自己的宫里,看着坐在炕上描红的四皇子发呆:上一世,圣上赐死了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像这样伤心过……
四皇子正高高兴兴沾了黑墨画猪头。突然抬头看见母妃坐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慌,将炕桌上的一砚黑墨打翻了,将宣纸都氤了。
皇贵妃见状。赶紧起身过来帮他收拾,却看见炕桌上宣纸里画的大大小小的猪头,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指着猪头问:“这是你描得红?——不听母妃的话,以后可没有南瓜糯米糍吃了。”
四皇子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又听皇贵妃提起南瓜糯米糍,神色黯然了下来,小小白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qíng:“母妃,父皇有没有怪罪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