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许夫人有的是银子,简飞扬也不在这事上节省,两家又是领了圣旨,可着劲儿的花。
有钱就好办事。一应喜帖、礼服、嫁妆和仪式,都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办好。
贺宁馨这几天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天天吃好睡好,等着做个美美的新娘子就成。
只是镇国公府的简老夫人自从圣上御旨赐婚之后,据说忙着帮大儿子准备婚事,一时着急上火,太过cao劳,不幸病倒了。此次病势似乎来得沉重,一下子就起不来chuáng了。
贺家大姑娘这次突然改了婚期,本就让人有几分揣测。若不是有圣上亲旨赐婚,又亲命钦天监挑的良辰吉日,很多人都会想岔了。而简老夫人这一病重,又有人猜简家是不是想“冲喜”,所以去请了特旨……
听见“冲喜”的说法,许夫人的脸色又沉重了几分。——若是以前她只是怀疑,现在她却可以确信,这位简老夫人,一定是故意的!
到了出嫁的前一夜,许夫人依了大齐朝的习俗,去陪要出嫁的闺女一起度过在娘家的最后一晚。
娘儿俩一起挤在一张chuáng上,悄声说着体己话。明天会是繁忙劳累的一天,意味着今天晚上娘儿俩不能说得多,影响了睡眠就不好了。
许夫人将贺宁馨揽在怀里,看见女儿乖巧的样子,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好象就在昨天,自己的女儿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粉粉嫩嫩的小婴儿,一转眼,她就长大成人,要嫁做他人妇了。
“馨儿,你要记得,爹和娘会一直为你撑腰。不管你是在家做闺女,还是出嫁为人妇。”许夫人忙着先叮嘱这句最重要的话。她最痛恨听人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自己的女儿自己疼,娘家永远是女人最初的、也是最后的退路。
贺宁馨把头埋在许夫人怀里,微微点了点头。——今日的qíng境如此熟悉,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是裴舒凡的时候,出嫁前的那一晚。不过那时候,她的娘亲夏夫人更多得是担心两家能不能保全。而裴舒凡那个时候,更是壮志满怀,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去嫁人,是要去跟另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共度一生,而是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在另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里,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跟朝堂上的男人们一争高下!
也许是她错了。上辈子的她,混淆了妻子和谋士的角色,所以落得最后的下场。可是再世为人,成为贺宁馨,她还是不愿意,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后宅女人。为什么女人只能是女人?为什么女人不能首先是人?也能同男人一样,做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
第一百四十七章未雨绸缪
许夫人仔细端详着贺宁馨的面容,见她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遂推了推她,问道:“怎么?害怕了?”
说起嫁人,就算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姑娘家也都会忐忑不安的。只是贺宁馨的qíng况又特殊些,像是二上花轿,琵琶别抱一样,更多的是冷静的比较,仔细的权衡。
就目前来看,简飞扬是个好男人,可是这个好男人能好多久,就只有天知道了。贺宁馨是个很理智的人,就算她对简飞扬有了几分不一样的qíng愫,可是同以后漫长的岁月相比,她知道,这点qíng愫,还不足以支撑两人一直相扶相携的走下去。多少夫妻,渐行渐远,最后形同路人。
“有爹、娘做女儿的后盾,女儿要还是害怕上花轿,还不如剃了头发做姑子去算了。——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总不能怕噎死就不吃饭了吧?”贺宁馨狡黠地笑,说得含含糊糊。
这样的回答出乎许夫人的意料之外。既没有闺中女儿说到良人的娇羞,也没有对未来日子里夫唱妇随,神仙一般日子的向往,只是先把最坏的一面想到了,竟不像一个十八岁初嫁的姑娘,倒像……倒像一个看尽千帆的妇人,倚在栏杆边叹斜晖罢了。
想了想,许夫人还是不明白贺宁馨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以前的她虽然糊涂,小儿女该有的样子,还是一个都不少。如今是聪明灵透了许多,却也成熟得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
也许在后院池塘落水后,经历过生与死的贺宁馨,已经大彻大悟了吧。
想到这里,许夫人总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大喜的日子,怎么想起那些糟心的事儿?
许夫人收回了思绪,对贺宁馨低声jiāo待起夫妻之间的敦伦之礼。
贺宁馨上辈子嫁过人,生过孩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一辈子,她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所以在许夫人低声的叮咛里,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