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宏宣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过的,心思更难测。安郡王手里的缇骑,不能用到宫里面,就如同宫里的人,不能cha手缇骑一样。两方既有一定的制衡关系,又有严格的上下尊卑关系。
这种事qíng,若是皇后想用来对付别的人,安郡王有一百种手段可以让皇后哑巴吃huáng连。可是这是针对他们安郡王府,更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圣上的默许,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若是他暗地里有所举动,一顶大不敬的帽子就戴上来了。
再说,安郡王府数百年来,也有过皇帝皇后赐侧妃的先例的。楚皇后此举,也不算违例。
这样下来,连辉国公府宋家最近都yīn云密布。
辉国公嫡幼女宋良玉是个直慡的xing子,受不了这种yīn郁的气氛,跑到贺家去跟贺宁馨诉苦。
贺宁馨领着宋良玉一起歪在自己暖阁里的暖炕上,拿了各样吃食点心,泡了新鲜茶水,当她是闺蜜一样招待。
宋良玉吃了几样点心,居然还是愁眉苦脸的。
贺宁馨推了推她的肩膀,笑道:“这样好吃的东西都不能让你释怀,说吧,到底是怎么啦?”
宋良玉放下勺子,拿一旁小碟子里盛的雪白小毛巾擦了擦嘴,缩了两腿盘上炕,又将贺宁馨炕上的一个细棉布抱枕抱在怀里,靠在了墙上,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贺宁馨也放下勺子,侧身看着宋良玉,催她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说说看,有些什么事儿,能让我们宋七姑娘唉声叹气?”宋良玉在宋家排行第七,在家里人都叫她七姑娘。
宋良玉斜睨着贺宁馨道:“想不到你也是个淘气的,也会说风凉话了?”
贺宁馨但笑不语。
宋良玉终于开了口:“其实不是我的事,还是我大姐的事。就是上次在王府里面,皇后娘娘提的事儿。”说着,宋良玉将之后发生的事qíng对贺宁馨一股脑儿都说了。末了,宋良玉感叹道:“你说这皇后娘娘都安得什么心?怎么就见不得人家夫妻和睦?非要往人家夫妻间塞人?”
贺宁馨啼笑皆非,指了宋良玉道:“你说话也注意些。皇后娘娘长、皇后娘娘短的,在我这里也就罢了。若是在外面这样说,被有心人告到宫里面,也是一场闲气。她在上,我们在下,不能这样硬碰硬的。”
宋良玉拿手掩了口,懊恼地道:“多谢贺姐姐提醒,以后再不敢了。”
贺宁馨忙安抚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又对宋良玉解释道:“侧妃不过是个名头,到底不能跟正妃相提并论。若是实在推不过,也只有接进来,远远地放着了。”
宋良玉眼睛一瞪,对贺宁馨做了个拿刀抹脖子的手势,道:“她休想!我大姐xing子和软,楚家的二姑娘又是个有七窍玲珑心思,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这种女人进了府,岂是好相与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贺宁馨想跟宋良玉说,这种事,决定权其实在男人身上。只要男人没有心思,别的女人再是才高八斗,绝色倾城,也翻不起风làng。不过宋良玉到底是个未嫁的姑娘,自己这一辈子,也还没有嫁人,不好意思跟宋良玉对男人评头论足,便岔开话题,问道:“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要给安郡王府弄个侧妃进去?”知道源头,才好封堵。
宋良玉摇摇头,道:“不晓得。也许他们家女儿大了,找不到婆家,所以看上了安郡王府的富贵吧。”又撇撇嘴:“谁不知道安郡王府在大齐朝地位超然。跟安郡王府攀上关系,皇后的几个皇子,就大事已定了。”
贺宁馨听了,心里一动,疑惑地问道:“皇贵妃两年前不是生了一个女儿?”皇贵妃没有儿子,皇后还有什么要争的?
宋良玉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明白皇后怎么突然要拉拢安郡王府了。”从炕上挪过来,把头凑在贺宁馨耳边,低声道:“我听我爹娘昨儿晚上偷偷说,皇贵妃好似又有身孕了。”
贺宁馨大吃一惊:“皇贵妃今年年岁不小了吧?”
“三十岁了。还能有孕,圣上对皇贵妃的qíng分,真是不一般。”宋良玉倒是有几分欣赏的口气。宋家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拿不准皇后想赐婚的主意,到底是皇后娘娘自个儿的,还是圣上默许的,所以不敢贸贸然闹到御前,只在家里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