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过,也疑惑过。老宁远侯楚伯赞千方百计向自己的爹爹求娶了自己过来,做他的儿媳妇,自己的婆母为何会恨自己到这种地步,居然要绝了自己的生机……
而老宁远侯知道之后,虽然对他的夫人,也是自己的婆母bào跳如雷,但是对她的处罚却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是后来就将主持宁远侯府后院中馈的权力jiāo到了自己手上,算是给自己的补偿。
自己才打点jīng神,一边对付着宁远侯府内宅的魑魅魍魉,一边慢慢取得了老宁远侯的信任开始帮他打理外院,然后逐步接过了老宁远侯手里一些暗中见不得人的产业。
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才发现,宁远侯府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经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这笔产业在自己手里,当然要对废太子的复位发挥最大的作用才好。
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宁远侯府的一切资源,确实都是用在帮助废太子复位这件事上。
只是越到后来快要事成的时候,自己逐渐发现,这么多年,每隔一段日子,老宁远侯就要自己送一大笔银子去西南。以前是为了废太子,她还没有特别在意。后来发现废太子都快回来了,那笔银子还是照要不误,且一年比一年多。
自己曾经写信问过那些银子产业的去向,老宁远侯只是避重就轻,从来就没有回答过,反而经常写信回来问她,若是废太子复位之后,宁远侯府,还有嫁给废太子为妻的楚华丹,该如何自处。
这也是正理。
自己跟着哥哥们读了那么多年的经史子集,对这些事qíng当然不陌生。
皇帝和臣子的关系,本来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的问题。更别说万乘之主的皇帝了。
皇帝要防备臣子谋逆篡权。
臣子也要防备皇帝鸟尽弓藏。
自己当然是在信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自己的小姑子,废太子当时的嫡妻楚华丹费尽心力的谋划。
直到有一天,自己偶尔在外院处理老宁远侯的书信的时候,发现有一封信送错了地方,落到自己手里,自己才确信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老宁远侯所图的,绝对不只是一个从龙之功这样简单。他看似对自己信任,其实事事对自己都留了一手。裴舒凡只要将一些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就知道老宁远侯在外面有他的另一帮人马,另一批势力。这些人留下来做什么用,简直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出来。
虽然自己直到死,都不知道老宁远侯将他另一半人马到底藏到哪里,可是却并不妨碍自己,做出自己的选择。
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宁远侯所图之事,裴舒凡绝对不赞同。于公于私,她都无法站在老宁远侯这一边。
再说,对老宁远侯的行事为人过了这么多年,她是再明白不过了。
这个人若是成了大事,自己只可能死路一条。不过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自己的孩子还有自己娘家,特别是自己多年来的信念,自己不惜自己的终身幸福,所寄托的信念,都会被他毁于一旦。
所以她会站在谁那边,其实都不用选择。因为她没得选。
既然她发现了老宁远侯的诡异之处,自然有自己的法子开始监视老宁远侯在京城的动向。
那时候,老宁远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对自己依然是利用到底,又加上大事快成了,也松懈了一些,行事有些不避人,自然能让自己探听到他在宏宣二年除夕夜谋划的大事。
那时候,自己已经站到了宏宣帝这一边所以自己送出去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老宁远侯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以为自己能将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鼓动老镇国公金殿血谏,并且利用自己一介女子,为他殚jīng竭虑的谋划。他是很聪明,可是聪明得过了头,以为别人都可欺之以方,就没想到君子,也有反戈一击的时候……
贺宁馨想着往事,看了看已经熟睡的简飞扬,心里突然一片柔软将头慢慢地挪过去,放到了简飞扬的肩膀上。
简飞扬在睡梦中下意识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护着她,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贺宁馨缓缓地笑了。这一次,她也不会输。她会想出一个绝佳的法子,让镇国公府永远在大齐屹立不倒。
过了几天,江南和东南官仓的粮食有一半运到京城,和罗家从倭国买来的粮食放在一起,就等着要派人押运到西南去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