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范朝晖手里的牌在第一次要牌之前朝了相,按规矩,算是自动认输。他先前投进去的全部筹码,便都被赌坊又赢了回来。
这边桌上荷官灰白的脸色,才又恢复了一些人气:若是真的让这人把这局也赢了,他要是能顺顺利利直接卷包袱走人,大概就是祖宗庇佑了。若不能,他的下场,这荷官打了个寒战,不敢去想……
安解语一边想着二十一点到底是加到四幅牌,还是八幅牌,一边定定地向那刚拿了一手天牌的大汉脸上看过去。熟悉的略微有些深凹、桀骜不逊的双眼,挺直的鼻子,宽广的额头,瘦削的双颊,还有一脸的络腮胡子……胡子?——安解语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踌躇间,那桌上的大汉居然起身,一步步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安解语有些慌乱地看着那人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和范朝风不一样,安解语离开上阳,不到两年的时间。眼前的这人,虽然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虽然身材瘦削了很多,她还是很快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怎么到江南来了?是巧合?还是……?安解语不知所措起来,她今日没有戴人皮面具出来……
趁着那人还没有走到门边,安解语转身迅速离去,对守门的人吩咐道:“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守门的人赶紧应诺,把门帘放了下来,又挡在了门边的两侧。
范朝晖眼见门帘后的人飞速地转身走了,心里更是激荡不停,一时按捺不住,飞身追了上去。
仁兴堂赌坊守门的人功夫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好手,只是在范朝晖面前,都不堪一击,很快便让范朝晖不费力气地攻到了赌坊后院。
后院守着的兵士见有客人强行冲了进来,立刻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范朝晖围在了后院的中心。
范朝晖发现后院的防范居然别有洞天,这才有些冷静了下来。双拳难敌四手,这院子里这么多兵士,他想全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了想,范朝晖正要说话。他带着的十八骑护卫们,也从大堂追了过来,跟这边的人一顿好打。
范朝晖忙喝止他们道:“住手——你们都给我回去”
十八骑不敢违抗范朝晖的命令,都怏怏地住了手。
赌坊里的打手护卫们立刻把他们也围了起来。
范朝晖转过身,看向围着他的兵士打手,沉声道:“我要见你们的铜钱神”
赌坊的一个管事走过来,傲慢地道:“我们铜钱神是什么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范朝晖不怒反笑,扬声道:“不见也行,我现在就回去继续赌。——你们要是输得起,就尽管上”
这话一出,那管事立刻就哑了炮。
刚才他急匆匆地去把大执事请了来,就是招架不住这人的赌术。如今这人明目张胆地挑衅起来,岂不是比刚才更难对付?
想到此,那管事脸上的神色软乎下来,对范朝晖拱手道:“客官请先回大堂里坐一会儿。这里不是客人能进来的地儿,还望客官给小人几分薄面,小人这就去为客官请铜钱神去。”
范朝晖这才罢了,颔首道:“我就等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的时间不来,你们赌坊,就等着关门赔银子吧”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曾经沧海 上
※正文33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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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朝晖在后院说话的声音很大。
安解语虽然回到了议事厅里,也听得清清楚楚。若说刚才她还有一丝疑惑,这时听了这人说话的声音,是再无怀疑。——真的是范朝晖追过来了。
安解语在议事厅里走来走去,一边想赶紧离开这里,坐车回家去;一边又怕把这人惹到家里去,反而更加麻烦。
南宫雪衣刚刚才把那吃里扒外的人处置了,眼下正在调整筹码房的人手。让那些想进筹码房的人自行选择,要么写卖身契,要么调到别的地方去。
这些事情,当然是南宫雪衣出面比较好,安解语一向很注意不插手赌坊的人员调动。
南宫雪衣见安解语在厅上转来转去,转得她眼都要晕了,便开口劝道:“语娘,你到底是怎么啦?大堂上的点子很扎手吗?”
安解语回头苦笑道:“若真的是个点子,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