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侧妃送的这十匹缂丝,又是织着百婴戏蝶,图案繁复,凹凸不平不说,更是添加了金丝线和银丝线在里面,远看倒是如真人真物一样稀罕,可是要贴身穿着,以那金丝线和银丝线的锋利,只怕会磨坏身上的肌肤。特别是贴身小衣,是穿在女人身上最娇嫩的部位,若是有磨损,她们这群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且如今王府后院谁不知道?云妃不仅是正妃,且怀有王爷唯一的孩子,是整个后院里最重要的人物。她身上别说破了皮,就是早上梳妆的时候少一根头发,那梳头发的丫鬟都要被拖出去打一顿。更别说若是缂丝小衣磨坏了她,她们这些人还不知要怎么死
想到此,那针线房的人便小心翼翼地对云妃道:“云妃娘娘容禀,这缂丝甚是珍贵,特别是里面的金丝线和银丝线,是从真金白银上抽取,可以说整个江南,没有能比得上这些缂丝的。——这样好的面料,穿在里面做小衣,岂不是锦衣夜行?要不还是做几件外袍,等王爷升位的时候,王妃穿了,一起接受百官朝贺,岂不更好?”
云妃听了,很以为然,便道:“说得好”又叫道:“来人,给我再拿三匹缂丝过来”
云妃的丫鬟忙去库里又取了三匹缂丝过来。
云妃就笑眯眯地让丫鬟将那三匹缂丝也给了针线房的人,“先给的那两匹,做小衣。眼下的这三匹,就做几件外袍吧。”
那针线房的人心里暗暗叫苦:万万想不到,这千金不换的缂丝,云妃这个没什么家底的人,居然有五匹之多
云妃见针线房的人傻了眼,心里就格外舒坦,便端了茶,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先拿去做吧。外袍就罢了,不急。只是小衣要得紧,最好两三日之内,就要得的。——若是不够,我那里还有五匹缂丝。”
云妃既然坚持要如此行事,针线房的人也不好再说,只打算回去先把这缂丝用水浆了,锤打得柔软些再做小衣。
谁知云妃又想起黄侧妃的话,便叮嘱针线房的人:“吩咐做衣裳的绣娘焚香净手之后再裁剪。这些缂丝,可是在广济寺受过大师香火的。你们可别用那些脏手和脏水,污了佛门灵气。”
这话一出,那针线房的人彻底死了心,便盘算着,做好这几件衣裳,她也该赶紧辞了回家,逃到北地或者谢地才好。——这样穿着,云妃迟早会出事。
没几日,那些小衣就制成了,由针线房的另一个绣娘捧着过来给云妃试穿。
云妃见来得人不是她熟悉的针线房上的人,就一边对镜自照,一边问道:“刘绣娘哪里去了?——她如今也拿大了,这些事自己都不做,尽支使你们底下人过来。”
那送衣裳过来的绣娘便强笑道:“王妃惯会说笑。刘绣娘前儿已经辞了王府的活计,说是家里人在北地谋了差事,要举家搬到北地去了。——奴婢现在是针线房的管事。”
云妃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觉得这大红缂丝镶金丝银线的小衣,衬的自己肌肤莹润,比前更好些了。就命人拿了大赏封赏这个针线房的新管事,又笑道:“你再拿一匹缂丝过来,给我做一些生完孩子后能穿的小衣。”——现今云妃有孕,肚腹隆起,那小衣自然是放宽了尺寸,以后就是肚腹更大,也能穿得的。
那绣娘拿了赏封,满面春风,连声赞好,又夸了一番云妃的“冰肌玉骨”,才抱了缂丝出去了。
云妃就将那含金银线的缂丝小衣贴身穿起来,只盘算着有了广济寺高僧的护佑,自己能一举得男。
这几日,世子秦东也经常遣了世子妃进来服侍母妃。每次世子妃进来,都亲自服侍云妃喝保胎药。那药是大夫专门给云妃开的,也由云妃的小厨房由专人盯着熬成。世子妃不过是亲自从厨房里端出来,再亲自用汤勺喂给云妃吃而已。
云妃见儿子儿媳都孝顺,自己同顾升又两情相悦,就连王爷,也把自己捧在手心里,日子自然是过得有滋有味,只盼怀胎的日子更长些,她能享受到的好处,也更多些才好。
顾升这几日很少进王府,一个是为了避嫌,好到时候撇清自己的关系。另一个也是他最近被世子秦东挤兑得快要翻脸了。——难道真的因为是父子的缘故?他们两人是“两看两相厌”。
面对世子,顾升想着马上父子就要相认,总是不由自主地摆出一幅长辈对小辈的架子,让世子也很憋火。
这日早上吃过早饭,云妃觉得身上松快一些,就想去后花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