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傲慢地点头:“算你有点见识。”
曾氏脸色大变,着急地问道:“上阳王乃是我家老爷的嫡亲外甥,怎么会带兵来袭?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兵士一直是范朝晖的亲兵,对自家王爷和慕容长青之间的恩怨并不陌生。听这女人如此说,明显还不知道她家老爷,同上阳王范朝晖之间,早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便呸了一声,啐了曾氏一脸唾沫,道:“你现在知道你家老爷是我们王爷的嫡亲外甥?当年你家老爷在外下黑手害我们王爷的时候,怎么没听你家老爷顾念我们王爷是他的外甥?——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攀亲戚了。慕容长青已死,慕容家的男丁都死绝了。你们要么跟着你们家男人去地下,要么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曾氏一直不肯相信慕容长青已死,一直盼着老爷会带人来救她们出生天。如今听这小兵斩钉截铁地说老爷已死,曾氏悲痛欲绝,哭倒在地上。
慕容宁也陪着母亲嘤嘤哭泣,只是不甘就死,或者剃度出家。又深怨当初母亲阻挠,非说四表哥好男风,吓得自己不敢跟四表哥谈婚论嫁,以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是看母亲哀伤的样子,慕容宁也不好多加指责,只是在一边也哭得伤心断肠。
那亲兵要等着回去覆命,就有些着急:“听好了,愿意改嫁给庶民的,站到左边;不愿意的,站到右边,有人会来给你们剃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迎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迎新
那亲兵让慕容家的女眷分了两拨,愿意剃度的,和愿意改嫁的。结果有大概一半的人愿意剃度,一小半人愿意改嫁,另外十数个像是未嫁姑娘一样打扮的人站在了中间。
而哭哭啼啼的曾氏,居然站到了愿意改嫁的那一队里,不由让慕容家别的女人侧目。有个年纪稍微大一些,情愿剃度的女人便对曾氏厉色道:“曾氏,你是我慕容家族长的夫人,怎能另嫁?——可是让我们慕容家颜面无存”
曾氏用帕子捂着脸,只是嘤嘤哭泣,并不搭理那说话之人。
那说话的人见曾氏无耻,更是气愤。慕容长青在世之时,对她百般宠爱,可如今慕容长青一死,她就急着改嫁,这种女人,怎配做慕容家的宗妇,在祠堂里享受后人的香火供奉?——想到此,那说话之人便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剃刀,对着曾氏扎去。曾氏挥手挡开,要躲到一边去,却被那人死死抓住,又一刀就挥到了左脸上。曾氏惨叫一声,左脸上已是鲜血淋漓,破了相。
那亲兵只在一旁冷眼看着,并不阻拦,现在见到见了血,才从外叫了两个婆子进来,给曾氏包扎伤口。
那婆子抓了一把香灰出来,胡乱抹在曾氏脸上,止了血,又拿了块黑漆漆的布出来,将曾氏的脸一圈圈缠起来。
慕容宁在旁冷眼看着,也不过来帮忙。——她也对娘亲想改嫁觉得不满。如今见娘伤了脸,大概是改不了嫁了,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
曾氏疼得要晕过去,又找不到镜子照一照,急得发慌。
这边慕容宁和族里另外那些未嫁的姑娘,便跟那兵士福了一福,道:“这位大哥,我们都是未嫁之女,求大哥和王爷说说,让我们见王爷一面。”
那亲兵无法,也知道她们和王爷有亲戚关系,并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回去王爷的帐幕里,说了这些人的请求。
范朝晖听说,便道:“既如此,就带她们到旁边的帐幕里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范朝晖现在所居的营帐,乃是主帅的行辕,一般人不得入内,更别说几个被俘的女眷。
亲兵领命,将这些慕容家的未嫁之女,领到了主帅行辕旁边的偏帐里等着。
慕容家的这些姑娘,都是心怀忐忑。她们是慕容家的女儿,一向是跟皇室联姻,原本是旧朝里最抢手的姑娘,除了慕容宁,本都是有定了亲的夫家的。谁知旧朝覆灭,她们的夫家也大多跟着旧朝风流云散。这些姑娘,本是慕容家留着,要跟新朝的新贵结亲的。如今慕容家也覆灭了,却不知等着她们的,是何样的命运。
且她们都是慕容家的近支,对于上阳王范朝晖的大名,也都是知晓的。
大家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会儿,就见帐幕的门帘被人掀开。
冬日的晨曦里,一个身穿玄色长袍,腰系暗色犀牛角腰带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虽只往那里一站,已是满身肃杀之气,不怒自威。
大家便知道这就是上阳王范朝晖了。有几个人福身之时飞快瞥了他一眼,见他肤色微棕,眼眉深邃,鼻梁高挺,侧面轮廓如刀凿斧劈一样深刻。虽样貌生得好,可冷冽之气太重,帐幕里的姑娘们都微微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