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曹夫人见了曹沐卓脸色苍白地缩在绣榻上,全没了往日神采飞扬的大方样儿,就哭了声:“我的儿!可苦了你了!”
曹沐卓这才放声哭起来,边哭边骂那安氏阴险狡诈,不得好死。
曹夫人就糊涂了,问道:“关范四夫人什么事?我的儿,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曹沐卓哭道:“要不是她死活不喝那汤,也不该我倒霉!”
曹夫人就一个激灵,推开了曹沐卓,厉声道:“你说什么?什么汤?”
曹沐卓意识到说漏了嘴,便咬紧了牙关,再一声不吭。
外间曹夫人的丫鬟就过来道:“夫人,侯爷让您到正厅一趟。说是吏部尚书柳大人的夫人到了。”
曹夫人皱眉,“现下家里乱糟糟的。柳夫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那丫鬟就低声道:“那淫贼...公子是柳大人的长子。柳大人和夫人都过来了。”
曹夫人怒从心起,就气冲冲地去了前院正厅。
那丫鬟一边小步跟在曹夫人身后,一边转述正厅方才的混乱,又道:“幸而那柳公子虽年纪不小,却尚未娶妻。那柳大人和柳夫人就求了二小姐做柳公子的正妻,侯爷已是答应了。”
曹夫人也不言语,只快步来到了正厅。一眼看到那个浪荡子正让下人解了绳子,得意洋洋站起来。就一言不发,上去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柳大人就有些不虞。柳夫人却是满脸同情,对曹夫人福了一福,柔声道:“妾身给曹夫人赔罪了。千错万错,都是这个逆子的错。还请曹夫人给我们一个挽回的机会。一起商议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
柳大人方展颜,看了柳夫人几眼,对这位夫人甚是满意。
柳为庄一向在京师横行惯了的,现下却被个妇人当众打了一耳光,又被嫡母称作逆子,就愤然道:“我虽有错,他们家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恶毒下作,我可不敢讨了回去做老婆!”
这下连柳大人也不敢护短,就上前又给了他一耳光,厉声道:“你闭嘴!闯了祸还不知死活!中山侯府乃太子岳家,是你惹得起的吗?”
柳为庄见一向对他疼宠有加的爹也动了手,更是急了,口不择言道:“是他们家小姐求了我来动那范四夫人的!结果没诓来范四夫人,居然是这小妞自己**!怎么能怪是我的错?--那是她勾引我!”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曹夫人更为震惊,只泣道:“我女儿向来贞静贤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结识你这样的登徒子!--还不是你居心叵测,坏了她的清白,还要再坏她的名声!你还是不是人?!”
柳为庄眼神闪烁,也知闯了祸,不敢再言语。
在场的都是人精,虽只是三言两语,却知事态有变,就带了几个要紧的人进了密室,专盘问柳为庄一人。柳为庄并不是有担待的人,立马便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把程越兴供了出来。那程家和范府是什么关系,这京师里的人都心知肚明,看来这事儿却是牵扯到范府大房和四房的纠葛。柳尚书和中山侯都是在朝堂上打滚的人,不免想多了些。若柳为庄所言为实,这范府大房却是与四房不和。范府四房是太子的人,难道范府大房镇南侯一品大将军范朝晖支持得并不是太子,而是别的皇子?
中山侯遂决定要把程家有份的事儿压下来。太子目前储君位置不稳,却是不能让人怀疑范朝晖有意另投别主。宫里几个有皇子的妃子娘家,最近又开始蹦达起来了。
几人商议了一夜。终得出一床棉被遮了羞的计策,对程家闭口不提。曹柳两府联姻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虽那柳公子和曹小姐俱都看不起对方,此时却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也只好都应了,以图后来。
中山侯府到底咽不下这口气,等风声稍过之后,就让人将那程越兴打成了瘸子。
这世上却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是曹府嫡小姐,太子妃亲妹当众偷人的刺激八卦,当下京师各府里都传了个遍。又接着传出曹柳两府联姻,那柳公子和曹小姐本是未婚夫妻,虽提前行了周公之礼,也不算走了大褶儿。京师各高门此后便有了心照不宣的“嫁女不嫁柳,娶妇不娶曹”的规矩。只那一心捧杀庶长子的柳夫人却未料到自己捧得过火了些,竟是连累到自己的嫡子居然再也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儿。这是后话不提。
当日在曹府做客的众女眷却觉得事有蹊跷。特别是张二太太,就找了自己的长子去曹府打探。
这事儿在曹府的下人知道牵扯到范四夫人的人并不多,且都是中山侯的亲随。张大公子很费了一番周折,大出了一番血,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方让他探知了当日在曹府正厅的情形。而有关程越兴的事儿,因在密室,仆从便无从得知。虽不是全部的真相,却也尽够了。也跟京师近来的流言合了八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