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向来不耐烦做那悲天悯人的圣母状,也没见真的帮过谁,做张做致谁不会,没脑子的男人才会被女人这些小伎俩打动,以为自己捡到个宝。
这日来拜访的居然是信义伯府里二房的太太,范府大房贵妾张氏的婶娘,因事先也是送过信来,那张氏便也过风华居来一起陪客。
张氏闺名莹朴,本是信义伯府大房的庶女,排行第三,一向奉承地嫡母还好,所以能被抬到镇南侯府给侯爷做贵妾,在几个庶女姐妹里面算是嫁得最好的。贵妾的娘家还是有几分体面。所以两府一向走得勤。
这二房的张二老爷在御前挂了名,补了个侍卫的缺,却是无别的进项。就靠着奉承袭了爵的大房过日子。此次却是听说镇南侯府四夫人的嫡亲哥哥要定亲,侯爷亲自保媒。范四爷最近跟着太子在江南大捷,人都说会补了王将军的缺。范府便是一门二将,乃是天大的荣耀。连皇后的娘家慕容府都是比不了的。却是门好亲。
张二太太的嫡女张莹然年方十五,正是待嫁的年龄。先前张家二房没得进项,二太太又不愿意女儿低嫁,遂拖到如今还未许人。如今却是天上掉下个活龙一般就相中了安解弘。虽说安家不是豪门世家,却是与流云朝最大的豪门是姻亲。再则安解语头胎就生了儿子,这正房太太的位置坐得稳稳地。范家四爷眼看也要腾达起来。安解弘本人又授了上阳县的县令,官虽不大,却是人人争抢的肥差。可见家底殷实,只这两项,张二老爷和张二太太俱满了意,是诚心要做成这门亲。
安解语便让了张二太太上座,又留心打量一边坐着的张莹然,骨丰肌润,眉眼清澈,行动皆有大家之风,安解语就暗暗相中了,却并不言语。
几人闲话几句,张氏就笑着起身道:“还要跟二婶和四夫人道个恼,妾身想带莹然妹妹去我那院子坐坐,见见我们绘绢。”
那张莹然也知娘亲带她过来所为何事,虽心里风光霁月,并无那小家子气地忸怩作态,只到底是未嫁姑娘,还是有几分面薄,就趁势辞了出来,和张氏去了大房的院子。
这里安解语就遣了下人,和张二太太专心说起话来。
张二太太看四周没人,就道:“四夫人是个爽快人,跟我们家三姑奶奶甚是投缘。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听说四夫人要给贵兄长寻一门亲事?”
安解语颔首道:“正是。我兄长因跟着父亲去放外任数年,耽误了说亲的好时候。现下正寻着呢。”
又皱眉道:“我兄长今年二十有四,屋里有一个通房已是生了长子。却是不太容易寻得合意的人家。”
末了,又闲闲道:“好在我们四爷也惦记这事儿,就求了侯爷做这个大媒。”
张二太太原以为只是年纪大些,有些通房妾室什么的,倒是没有想到已经生了长子,却是有些不大愿意女儿一嫁进去就做了人家现成的娘。就有些踌躇。
安解语也看出来了,只暗暗叹气,却别无他法。这事儿是瞒不过去的。安解语虽打着仗势欺人的算盘,却也不愿坑蒙拐骗。凡事都要说个清楚明白。姻缘这回事,光靠权势也是不行的。如今骑虎难下,也只得慢慢寻着,或许就有那不惧通房妾室庶长子的奇女子,治得了安家那一大群莺莺燕燕。
张二太太就辞了出去,也去了大房里张氏的院子。
张氏给二太太奉了茶,又让绘绢带着张莹然去了她的屋子,就剩下两人说些体己话。
二太太便叹气道:“怕是不成。那四夫人的哥哥连儿子都有了,我女儿要是嫁过去,岂不是人家现成的娘?再则,安家并不是没有功名的小户人家,一个丫鬟就能生了庶长子,可见与那安大公子还是有几分情分的。正妻恐怕更难立足。”
张氏也是给人做妾的,却被二太太的话说得有些脸热。不过张氏向来心大,也不过讪了一会子就丢开了,一心为堂妹盘算起来,就劝道:“婶娘可要盘算清楚。妹妹的年纪也渐大了。以后也不好做亲。安大公子的庶长子才不到一岁,听说是趁安大公子到京城给四夫人探病的时候停了药才有的。等安大公子回去,那通房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安大公子还颇为恼怒,便一直冷落那个通房。”
二太太就疑惑:“这等私密之事,四夫人却说与你听了?”
张氏便有些骄傲,存心要在娘家人面前做脸,这话实是她的大丫鬟缆香从听雨那里听来,却道:“四夫人跟侄女很是投缘,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