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皇后忽然间灵机一动,已是有了一计。就仔细看了看眼角眉梢都掩不住喜色的安氏,心里暗道:一会儿就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非要做范家的嫡子正妻,也要看你有没有那命
皇后便对外间的宫女道:“哀家要亲自去迎陛下过来。”又对安解语道:“你就等在这里。”
安解语有些不安:“陛下驾到,妾身怎好托大?——还是随皇后娘娘一起出迎吧。”
皇后拍拍她的手,笑道:“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这样畏手畏脚的。你若是有心,就在这里跪迎吧,也是全了你的大礼。”说着,便笑眯眯地看着安解语。
安解语无奈,只好跪下来,低声道:“谨遵皇后懿旨。”
皇后觉得十分解气,也不再多说,便扶了大宫女的手,出去迎陛下去了。来到外面,皇后却又对两个心腹的宫女密语了几句,让她们先去了。
这边厢皇帝和辅国公议完事,便让辅国公回了花厅继续听戏。自己带了心腹内监黄公公,也离了宁音阁的正厅,往回廊处行去。路上听人回报说皇后去了小蓬莱见安南将军夫人安氏,便改了主意,也要去小蓬莱。
皇后在堤岸处迎上了皇帝,便问道:“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皇帝笑道:“听说梓童在小蓬莱见安南将军夫人,朕正要去看看。”又道:“你这四外甥媳妇自进门后,还一次都未入过宫。今日头一次进来,听说又受了大委屈。你这个做姨母的,就算是看在安南将军份上,也该要好好安抚于她才是。”
皇后见皇帝这就为范家说上话了,知晓是先前在花厅里闹的事儿都让皇帝知道了。且皇帝一片喜色,就知道范家和慕容家交恶,最开心的便是皇帝。就愈发坚定了要让皇帝背黑锅的决心:这样才能逼范家跟皇帝翻脸,自己也可趁机说服范家,带兵协助太子逼宫,让皇帝发退位诏书。——皇后已经厌倦了和这个志大才疏、又荒yin好色的皇帝周旋,仅有的夫妻之情,也早被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磨损得点滴不剩了。自己不敢立时逼宫,唯一忌惮的,便是范家若即若离的态度。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到小蓬莱的门口,便有一个宫女,按照皇后预先吩咐好的话,匆匆过来禀道:“启禀皇上、皇后,辅国公夫人求见皇后。”
皇后便掩嘴笑道:“哟,真是不巧了。臣妾不能陪陛下一起去见安南将军夫人了。陛下先行一步,臣妾随后就来。”又为辅国公夫人请罪道:“还望陛下见谅,不怪责臣妾和辅国公夫人才是。”
皇帝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你们姑嫂叙旧,何罪之有?”说话间,两人便在小蓬莱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往东,去往宁音阁的正殿;一个往西,就进了小蓬莱。
小蓬莱里面,本有个宫女守在那里,盯着安氏,但凡她有一点跪得不规矩,就要出言点拨,将安氏的爆炭脾气一点一点地燃了起来。
此时见皇帝进来,那宫女赶紧屈膝行礼,又背对着大门,慢慢后退出去了。
皇帝这才看见安南将军夫人安氏,正跪在地上,三跪九拜行大礼,便温言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又示意黄公公将安氏扶了起来。
安解语本不待让人相扶,只今日跪得久了,已是有些头晕眼花,便顺着内监的托引,慢慢站了起来,又赶紧再次谢了皇帝。
皇帝便指了下首的一张椅子,道:“看你跪久了,腿脚不方便。就坐着说话吧。”
安解语定了定心神,再不敢托大,赶紧躬身道:“妾身不敢。”
皇帝便笑了,道:“看来梓童实在将你吓得够呛。——不必担心,坐下吧。”
安解语觉得皇帝不象是在客套,又实在腿脚僵硬难受,便斜着身子坐下了。
黄公公上前给二位上了茶。
皇帝端了茶杯,喝了一口,就问道:“你父亲赣南知府安远常可还好?”
安解语吃了一惊,赶紧起身答道:“回陛下的话,家父自去赣南上任之后,只有今年年节的时候派人过来送过信。想来一切都好。”
皇帝点点头,又问道:“你大哥安解弘呢?——听说他在上阳做县令,政绩甚是不错。”
安解语觉得奇怪,就不肯再顺着皇帝的话头说话,只转了话题道:“我大哥不久前刚得了嫡长子,可是快要做百日了。”
皇帝便看了安解语一眼,只道:“既如此,你好生歇着吧。皇后一会儿还要再回来,也许还有话要对你说。”说完,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