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的时候,谢年从外面匆匆赶过来,对谢顺平耳语道:“关家的通房没了,只留下个男婴。那关大公子被关侍郎打了一顿,关到祠堂去了。”
谢顺平皱眉沉思了半日,便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去再说。”就去镇国公那里辞了行。
慕容家的辅国公和夫人也要告辞离去,无奈昆宁郡主慕容宁非要去四房的风华居看看四表嫂。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夫人程氏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见昆宁郡主任性起来,也有些烦躁,只是在辅国公夫人面前尽力忍耐。
昆宁郡主察言观色,也知道大夫人今日不顺心,便道:“大表嫂不用忙。宁儿自己去就可以了。--自从上次在宫里知道四表嫂伤了手腕,宁儿就日夜悬心。这次都到了地儿了,还不去看看,却是也太不知礼了。”又给大夫人福了一福:“还望大嫂原侑宁儿任性妄为。”
大夫人程氏看昆宁郡主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打算差个婆子带了她去四房的风华居。
这当会儿大房的张妈妈就进来回话说,关家的关侍郎和夫人过来赔罪了,正在门房等着。
大夫人便怒从心头起,现在的范家,早已跟关家不可同日而语。关家不好好珍视这个机会,反而让个下溅的通房丫鬟出来打范家的脸。看来关家的官是做到头了
想到此,大夫人便忍了气,改了刚才的主意,和善道:“没看我这儿正陪着客吗?--让他们先等着吧。”又对昆宁郡主笑道:“郡主是贵客,怎么能怠慢呢?”就起了身,挽了慕容宁的手,带着一堆丫鬟婆子,往风华居那边去了。
安解语这一日哪儿都没去,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跟则哥儿和纯哥儿厮混。则哥儿和纯哥儿拉开小把式练了一套拳,把安解语看得直乐。
范朝风午后席罢才回了院子,就跟安解语讲了今日及笄礼上的风波。
安解语听得心醉神驰,只恨自己没有在堂上亲眼目睹这个热闹,便很埋怨了范朝风一番。
范朝风就笑道:“你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如今却是变了,多了很多的烟火气。”
安解语便推了他一把,道:“你就说我变俗气了呗。--什么烟火气。当我是烧火丫头呢。”
范朝风看她笑语嫣然,忍不住就拉过她亲了一下,抵着她的额头道:“有烟火气才好呢。让人觉得踏实。”
安解语便环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怦怦的心跳,正想说些什么,一个小小的小人便扑了过来,抱住他俩的腿,急着道:“则哥儿也要抱则哥儿也要抱”
范朝风便一弯身将则哥儿高高地举了起来,逗得则哥儿咯咯大笑。
一家三口正疯闹着,阿蓝便在外屋的帘子处回话道,大房的大夫人带着慕容家的昆宁郡主过来探望四夫人了。
范朝风便抱了则哥儿,对安解语道:“我带着则哥儿去娘那里待一会儿。你敷衍她们两句就行了。”说罢,就从后院溜走了。
安解语只觉得范朝风的态度有些奇怪,倒也没有多想,就收拾了收拾,准备见客。
这边秦妈妈领着大夫人和昆宁郡主进了院子。
安解语站在门口,笑迎贵客。
慕容宁只看见一个妇人站在风华居的台阶上,一身烟青色的衣裙,头上只插着一只碧玉钗,站在台阶的阴影下,那脂粉未施的脸上似乎发出一层莹白的玉光,让人不可逼视。
大夫人便领着慕容宁上了台阶,给等在那里的四夫人介绍道:“四弟妹,这是昆宁郡主,慕容家的表妹。”
安解语晓得范太夫人娘家就是姓慕容,便知道是范朝风舅舅家的女儿,就望着慕容宁笑道:“天下间竟然有这样标致的人儿,今儿我也算见着了。”
慕容宁也赶紧道:“四表嫂见笑了。--四表嫂天人一样的人,才不是宁儿能比的。”
安解语便携了她的手进了屋子,又道:“昆宁郡主太过谦了。--如昆宁郡主这样,相貌家世无可挑剔的人儿,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
程氏便在旁笑道:“你们俩都是好的。一见面就如此相得,把我这个大表嫂都比下去了。--可见注定是要做姐姐妹妹的,实是有缘分。”
安解语到此异世已颇有时日,日渐熟悉这里的人说话行事的套路,也颇多了几个心眼子。现在听了大夫人程氏话里有话,就赶忙道:“瞧大嫂这话说得。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出身不如大嫂多了,又行事粗糙,哪能攀得上跟郡主那么高贵的人做姐妹?--还是大嫂系出名门,又妥当周全,要说能跟郡主这样的人儿做姐妹的,还是只有大嫂配得上。我们不过是烧糊了的卷子,做个陪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