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看着莱因茨，诚恳地对他点点头，“如果我父亲还活着，我一定会向他转告你的愿望。但是……”

　　后面的话，她不忍心说下去。

　　如果她父亲确实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她就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如果你父亲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会请大主教为他做一台追思弥撒。”莱因茨神情非常严肃。

　　顾念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还是强忍不安的心情，笑着说：“那多谢你了。不管怎样，等两周后我接受顾家产业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声。”

　　莱因茨看了看霍绍恒，“霍先生，您不会介意吧？”

　　霍绍恒淡定地说：“正常的朋友关系，我当然不会介意。”

　　顾念之：“……”

　　吃完一顿午饭，莱因茨就主动结账告辞离去，并没有过多纠缠。

　　顾念之看着霍绍恒极力保持镇定的面容，忍不住笑道：“霍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会……吃醋……”

　　霍绍恒淡淡看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傻？我是你男人，看着别的男人觊觎你，我还没点反应，你就该怀疑我是不是对你真心了。”

　　顾念之挑了挑眉，“想不到霍少还挺懂女人的心思。”

　　霍绍恒但笑不语。

　　他当然懂，这可是他们特别行动司成员的必修课之一……

　　不过顾念之不必知道这些。

　　霍绍恒站了起来，“今天想去哪里玩？”

　　顾念之拉着他的手，一起往外走，说：“我记得网上说莫斯城的亚历山大花园挺漂亮的，要不要去看看？好像离这里也不太远。我们走着过去，就当消食了。”

　　霍绍恒心里一动，点了点头，说：“行。”

　　两人一起离开餐馆，走上街边的林荫小道。

　　初夏的莫斯城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

　　天气不冷不热，空气清新。

　　莫斯城是世界上绿化最好的城市，一共有十一个自然森林，九十八个公园，市中心还有七百多个街心花园。

　　亚历山大花园，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街心花园。

　　这个花园呈长方形，分上、中、下三个部分，就在离克里姆林宫不远的地方。

　　走进花园，顾念之立刻被花圃里纷繁复杂的各色花卉吸引住了。

　　靓蓝色的鸢尾花舒展如蝶翼，娇艳的玫瑰吐露芬芳，五颜六色的石竹开放在花圃边缘，给花圃镶上动人的色彩。

　　还有洁白的铃兰花，紫色的紫罗兰，粉白的芍药簇拥在一起，开得轰轰烈烈。

　　这里没有特别珍奇的花卉，但却于平凡中见真章。

　　最美好的东西，永远是我们身边最常见的。

　　顾念之跟着霍绍恒一路走，一路赞叹，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都不知道霍绍恒要把她带向哪里。

　　直到霍绍恒突然停下脚步。

　　顾念之将视线从两旁姹紫嫣红的繁花间收了回来，看见四周几乎没有人烟，难得这里静悄悄的。

　　正对面，是一座深红色低矮的建筑，四四方方，像是一个巨大的箱子。

　　霍绍恒低沉地说：“这是俄国的无名烈士墓。这里葬着一位在二战快要胜利的时候，牺牲在莫斯城郊外的一位无名战士。”

　　顾念之忙松开霍绍恒的手，脸色严肃起来。

　　无名烈士墓靠西侧的地方雕塑着一顶破旧的钢盔，钢盔下压着一面军旗。

　　没有任何煽情的描述，就这一顶钢盔和一面军旗，造型简洁，意味深长，已经把一位战士所有的信念都表达出来了。

　　墓前的地面凹陷，刻着一个大五角星，火焰就从五角星中间喷射出来。

　　据说这里的火焰从这座无名烈士墓建成开始，就从未熄灭。

　　顾念之看见那五角星前面还刻着几句俄语，便问道：“墓碑上写着的是什么？”

　　霍绍恒用俄语念了一遍，然后用华语说：“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

　　顾念之低低地“呀”了一声，“原来这句话是这里来的啊？”

　　她知道这句话，因为特别行动司将这句话就镌刻在他们自己内部的史馆里。

　　顾念之突然明白了霍绍恒带她来这里的意思。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说：“你的名字不会无人知晓，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们所有人。”

　　霍绍恒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转身看着顾念之，突然单膝跪下，从衣兜里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声音镇定沉稳：“……念之，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