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又怕气氛因此尴尬起来,见任隽默不作声坐在一旁,并不像以往那般灵动活泼的样子,便又笑道:“三公子此番来府,可要留下来多玩几日罢?”
任隽不知在想什么,见话题陡然转到了自己身上,身子震了震,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任夫人,抿起了下唇。任夫人回望他一眼,目光里难掩愠色。
王氏甚擅察言观色,见状便知任夫人此来并非串门这么简单,便就与阮氏道:“你下去跟大厨房吩咐声,让他们把前儿那头新宰的鹿切下一条腿来,好生烹了,任夫人轻易不来,今儿定是要在这里住一夜再走的。”
阮氏正愁不知怎么抽身出来,听得示下,连忙就出门去了。
谢棋不愿离去,拿着面团扇坐到了王氏身旁的锦杌上。
任夫人也对任隽道:“你不是说想念芸哥儿他们了么?去吧。”
任隽哦了声站起来,老实地出了门。
他一出门,谢棋自然就找借口出去了。
王氏见着前后脚离去的两人,笑叹道:“真正是两小无猜。”
任夫人脸向着门外,唇角也有笑意,只是目光很是幽深。
“夫人尝尝这茶,我们南边茶园里今年产的新茶。”王氏笑着朝任夫人伸手。
任夫人低头浅啜了一口,赞道:“果然好茶。清香扑鼻,入口遗香。”
王氏笑道:“这头批茶因为采的早,所以数量不多。我这里也只得了五六斤。回头我让人包上两斤,夫人也带回去给任老爷尝尝。”说着叫来素罗,吩咐了下去。
任夫人放下茶碗,温婉地笑道:“夫人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只是茶叶倒是其次,今儿我来,却有件小事要请夫人帮个忙。”
王氏知道这是入了正题,遂道:“夫人但说无妨。”
任夫人道:“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也是咱们两家这般要好,我才敢开这个口。我们家隽哥儿身上一直系着块翡翠,前些日子我忽然发现有许久没见他戴过了,问起他,他先说是放在了房里。可是过了些日子我还是发现他没戴,就问他身边的人,身边人说自打从谢府叨扰回去后就没见过这块玉。
“我就觉得不对劲,喊了他来细问,他招架不住,才说是落在了贵府。今日来便是想请夫人帮着问问下面人,可是我们隽哥儿不小心落在了哪处,让人给捡了去?若真是捡了,便请还给咱们,我们自然以重金酬谢。”
王氏惊道:“有这等事?可否仔细说说,究竟是块什么模样的玉?”
“就是块通体滴翠的祥云状的翡翠。”任夫人歉然地道:“本来以我们两家的家底,虽说比不上那等权富之家,也不差在一块玉。只是这玉颇有来历,乃是我们家老太太原先过门时,承南嫔娘娘亲赐过一块翡翠,一来是宫赐之物不敢丢失,二来是传家之物,也不敢轻易离身,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助夫人。”
南嫔娘娘就是太宗皇帝的妃子,是任老太爷的姑姑,南嫔并没有诞下子嗣,所以任家并没因此跻身进入后戚贵族。于**与朝廷来说南嫔不算什么,可是毕竟是内宫命妇,任家一直也把祖上出过皇妃而视为家族荣耀。
如今这亲赐的玉珮丢在谢府,尤其两家关系又如此亲厚,王氏自然不能怠慢。
遂道:“夫人莫急,我这就让人去仔细盘问。”说着叫来周二夫妇,并代下去:“一个个问,仔细地问!若是有擅自隐瞒不报的,拉出来打!”
这阵仗算是对得起任家了。
任夫人忙道:“盘问就成,万万不要伤了人家”
王氏一面请茶,一面想起她先前所说那番话来,如此看来,他们昨日缺席谢棋的生日也并非有事绊着来不了,而是怕扫了谢棋的兴致,有意避着这日过来。只是任隽明知道这玉这般重要,却偏偏瞒着不肯告诉父母,却是蹊跷。
遂温声道:“这时间算起来过去都有两个月了,早知道有此事,隽哥儿当初就跟我们说该多好。”
任夫人叹道:“夫人说的是。我若是不问起来,他只怕还会一直瞒下去。孩子们不知道轻重,却不知家传之物遗失在外,要惹出多少麻烦。”
一般来说,家传之物除了自家人,并不会轻易外送,除非是协议儿女亲事之时。
任夫人说到到里,王氏心里却是一凛,阮氏曾经跟她提过多次谢棋心许任隽,平日里谢棋对任隽的依赖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总觉得他们还小,尚且没往这事上多想罢了。如今这任隽失了玉又瞒着不说,这又说明了什么?难不成是他暗中把玉送给了谢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