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寂有些消沉地站起身,拄着拐杖转身回了里屋。明鸾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便猜他大概是在为皇帝忧心,皱眉想了想,又拿不准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先前他对沈家的态度还是挺冷静的,怎么忽然就糊涂了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明鸾来回踱了二三十步,便下了决心,跑到书案前提笔细细写了封长信,将今日发生的事,还有自己所了解的前因后果,细细写了下来,然后问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写完了,拿信封封好,便叫了细竹来,小声嘱咐:“把这个信jiāo给你哥哥,让他送到那边府里去。记住,一定要亲手jiāo到那人手里。”
细竹眨眨眼,笑着点头表示明白了,迅速袖了信出去。
只可惜,到了傍晚时,王宽拿着原信回来了。近日宫中忙着准备国婚,朱翰之虽名义上只是远支宗室,却被皇帝指名道姓地抓了壮丁,只能进宫帮忙料理些琐事,已有两日不曾回府了。因明鸾说了信要直接jiāo到他手上,王宽等不到人,只得先回来。
明鸾无法,只得闷闷不乐地收回了信,心中只盼着国婚快点举行完毕,她好再次见到忙碌的新郎弟弟。
章家人知道了应天府糙糙结案的消息后,都有些郁闷,但安国侯府内,沈氏却松了口气,面露笑容:“皇上心里还是有我们沈家的,也不枉我多年来一直护着他!”
翠园脸色有些苍白,低头道:“夫人,您又瞒着侯爷进宫去了,一会儿侯爷怕是要……”
“怕什么?”沈氏神色淡淡地,“我又不曾告他的状,他还有什么脸生我的气?!若他胆敢为难我,我就再进宫一趟!今儿我可是跟皇上说过了,我的病qíng已经大好,他随时都可以召我晋见!”随即厌恶地看了看一旁桌面上的药碗:“把这东西倒了!再喝下去,没病也要变得有病!”又狠狠地道:“那袁氏以为这点伎俩就能治住我,也太小看我沈绰了!”
翠园身体一抖,弯下腰去:“夫人英明,别人的yīn谋诡计又怎能伤害得了您呢?”顿了顿,又道:“只是您的身体仍旧虚弱,今日不过是勉qiáng支撑着,若有个万一……”
沈氏摆摆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上面是沈昭容的字迹:“就算是我死,也要再为沈家出一份力……”
第五十章怨愤
沈氏此番秘密入宫,虽然有人帮着掩人耳目,还是从后门走的,但正院里有这么多人在,即使瞒得了一时,也很快就会发现她失踪了,等到她从皇宫回来,几乎全府上下的人都在惶惶不安中,担心等男主人回来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会狠狠地处罚他们的失职之罪。
章敬一回到家,就听说了妻子沈氏悄悄进宫的消息,当即大怒,直接命人去找二房袁氏与一双儿女。他每天都有正事要做,家里都jiāo给他们了,会让沈氏成功脱逃,自然是他们的责任。他更担心的是:万一沈氏狠下心来,把她生病的真相告诉了皇帝,那他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下人回报说袁氏今日回娘家去了,文龙护送,元凤则被石家姑太太接了去,说是去向石家那位庶出的表妹道贺。这三位主儿今日都不在家,因此夫人沈氏才会钻了空子,也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下人在旁相助,才让她成功地离了府门。
章敬脸都黑了,也不去见沈氏,只命人传了她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来问话,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早两天就没人再看见她将家中jīng心准备的药喝下去,又一副病奄奄的模样,人人都以为她已经没有了行动之力,加上又严防死守了这么久,未免有些懈怠了,加上唯一一个近身侍候的翠园这两天身上有些不适,正在自个儿房间里养着,不曾到沈氏跟前,旁人也就疏忽了。
章敬一听就明白了,定是沈氏屋里负责看守的翠园病了,其他丫头婆子们就偷了懒,沈氏却不知用什么方法笼络一两个仆妇,也许还有外院或后门上当差的男仆,提前停止吃药,恢复了力气,然后趁人不备逃了出去。却不知道她进宫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最后一个前来接受问话的正是翠园。她脸色青白,满面病容,眼中似乎满含惊惧。章敬曾听袁氏说过这丫头已经被收服了,也不与她啰嗦,摒退旁人后,便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沈氏进宫后的言行。
翠园不曾跟着进宫,所知道的都是沈氏回府后提起的,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沈氏并没有将丈夫软禁她的真相告诉皇帝,甚至没有趁机告袁氏一状,只是轻描淡写地指责袁氏在她病中态度怠慢而已,她此番进宫有更重要的目标,不打算将jīng力花费在旁的事上,只劝说皇帝向柳玦施压,并且答应纳沈昭容入宫为妃。沈氏认为,如今皇帝已经定了一后二妃,再多纳一人也无所谓,哪怕是初入宫时位分稍低,也不要紧,以后可以慢慢升,只要让沈昭容的终身有依靠就可以了。既然曾经与悼仁太子一派敌对的人家的女孩儿都能入宫为妃,沈昭容是皇帝的亲表妹,又曾与皇帝有过婚约,怎么就不能入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