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与元凤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明鸾看不惯沈氏的嘴脸,便笑说:“大伯娘想得真周到啊,说起来我还真忘了一件事。”她转向袁氏:“前儿我问二夫人,圣上赐还的那些南乡侯府旧物原先都是大伯父叫人收起来了,现在祖父要回南乡侯府去,东西也该一并带过去才是。二夫人那时说,东西还未清点完毕,不知今天可清点完了?”
她一向不用“二夫人”称呼袁氏,只叫袁姨奶奶,今日这么一叫,沈氏立刻就被刺痛了,刀一样的目光直she袁氏:“怎么回事?圣上赐给老太爷的物件,你居然没有帮他老人家收拾好?难不成是打算贪没了不成?!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说得文龙与元凤都皱起了眉头,元凤更是忍不住叫她:“母亲!”但她仍旧盯着袁氏瞧。袁氏面露难色,勉qiáng笑道:“侯爷吩咐过了,说那些物件多是贵重之物,如今旧宅子还未收拾好,甚至还有雇的泥水匠在修房子,本来就不该搬得这么急促的,只是老太爷一定要搬,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拦着。但若把那些贵重之物也送过去,一来旧宅人手不足,无人看户,二来泥水匠人都是穷苦之辈,怕当中有人不开眼,会生了贪婪之心,因此在旧宅还未修好,又无足够人手看门守户之前,暂时替老太爷照看那些财物。”她转向章寂:“老太爷放心,用不了多久,侯爷定会把圣上赐还之物原封不动地给您送去的。”
元凤也在旁帮腔:“是呀,祖父。我问过张爷爷,听说他至今只买了二十来个人,也不知是否得用,如今京城大乱方平,难免会有宵小之辈心存妄念,为了您和婶娘们、弟弟妹妹们的平安,还是先把东西存在东园里吧?”
章寂微微皱起眉头,看了她和袁氏一眼,没有说话。明鸾在旁笑道:“大伯父想得真周到,那这样好了,我们替祖父把那些契约啊册子什么的保管好带走,值钱的物件就jiāo给大伯父一家帮忙照看,就算真有宵小,应该不会对几张纸感兴趣吧?”
袁氏面露犹疑,她自然不能老实说章敬早有明言,这些产业暂时不能jiāo给章寂带走,因为章寂只会把账本jiāo给三房打理,这只会让搬回南乡侯府的众人日子越过越好,那老父就永远不会想到要回到安国侯府,或是依靠安国侯府了。无论找什么理由,这些东西都不能jiāo回去。
然而章敬与袁氏的顾虑,沈氏是不知道的。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过问府中事务了,而此刻她更乐意看见袁氏吃鳖:“怎么?三丫头说的是正理,你还不愿意jiāo,难不成真想将东西贪下不成?!”
元凤在旁暗暗焦急,可当着章寂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替袁氏辩解:“二娘不是这样的人,母亲,您就别再说了。”可这种话只会让沈氏更加气恼:“若她不是这样的人,就不该做出会让人误会的事!”
袁氏脸色忽地一松,微笑道:“夫人说得是,既然夫人发了话,那妾身就将契约与清单名册都jiāo回给老太爷了。”她没什么可担心的,其实她看得比章敬清楚,那些东西保不住,与其叫人拿住话柄,倒不如早些撒手,只是章敬一意孤行,她也不好多劝。如今既然有人主动跳出来承担章敬的怒火,她又怎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更何况,明鸾要求的只是契约和清单罢了,东西仍旧在安国侯府里。
明鸾就这样顺利地拿到了契约和记载所有物件的清单册子,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不担心,没了实物,这一大家子也不会饿死,可是有了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在手,长房就休想昧下任何财产,如果当中有漏掉的部分,长房还要吃点亏。她已经决定了,等回到了旧宅,就请朱翰之帮忙,从相关衙门那里拿到官方的记载,就不怕长房做手脚了。
章寂看着长房的两个媳妇与三房的孙女暗斗一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向长孙女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失望。有些人看着聪明,偏偏不能发现别人话语中最重要的暗示,有些人看着老实,偏偏能在所有人面前瞒过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离开了这座府第后,长子一家会变成什么样呢?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明鸾心qíng正好,看着长房那几位,又笑了起来,再次拿章敬即将高升之事恭喜他们。不过这一回,她含糊地带过了消息来源,让长房诸人都误以为这消息是她从章寂处得到的。除了沈氏一脸惊喜之外,长房其余人等都面露忧色,彼此对视,不知在担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