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咬牙不语。
琉璃又道:“明眼人都知道,你是府里掌管中馈的主母,底下人无一不听无一不从,你让谁放点什么在我房里,或是从我房里取点什么出来,岂非轻而易举?可是我呢?不过是个在正院侍候祖母的庶孙女,自从昨日事发以来便被关进了佛堂,至今滴水未进粒米未入,这帮下人们都恨不得早些饿死我好向您表功呢,我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神通,可以在夫人您的房里设陷阱?莫非我早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今日会有此一劫,所以早就安置好了用来害你?”
余氏词穷,老太爷这里却已经派了聂氏苏姨娘与何苁立一道前去长房了。
琉璃继续看着余氏,说道:“诚如你所说,这燕窝自打进入长房以来便是我一人掌管着,这点我承认。人家反问你我的作案时间,你也说不上来。可是燕窝在进来正院之前呢?御燕庄的燕窝每批到府后皆由您亲自交收,因此,你也是接触每批燕窝的人其一。吴大夫既说这燕窝是用含砒霜的水浸过,那自然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渗入燕窝之中,然后晾干才送来。每批燕窝您签收以及转到正院来都有时间登记,我们现在只需要把你签收燕窝的时间与正院接收燕窝的时间拿出来比对比对,看看中间能不能衔接得上,便可首先确定你具不具备这个作案的时间。大夫人,您说呢?”
余氏脸色倏的从涨红变得刷白,握着绢子的一双手也在筛糠一样颤抖了。
老太爷拍案而起,指着门口喝道:“传我的命令,去长房把签收御燕庄燕窝的登记簿子拿过来!还有正院里接收府里供给的簿子,一并拿过来!”rs
☆、138 反败为胜
一墙之隔的里屋花厅,老太太捧着参茶由吴隐中陪坐着,一道静听着外头动静。青裳一面给老太太捶着腿,一面露出了几分钦佩之色。而碧云目光则有些焦灼,颇有些心神不定。
老太太忽然叹了口气,把茶碗放下来,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她,她是个机警的。”
吴隐中把目光从屏风处收回来,捋着须道:“老太太既然有心护着九姑娘,何不出面去替她解围?”
老太太斜睨他一眼,轻哼道:“她若连自救都没有办法,我替她解了围又有何用?将来的日子还得她自己过,我也护不了她多久了。”
吴隐中听得这话,也不由得沉默下来。
但凡深宅之中的妇人女子,便没有几个头脑简单的,地位越是往上,越是如此。面前这老太太在何府大院里摸爬了数十年,怎会连人心也看不穿?这其中关键她想必也是知道的,可如今纵使她醒过来,有心想护着琉璃,却也为时已晚。送她去官府是所有人一致通过的决定,就连大老爷也没法反对,老太太如今病入膏肓,谁会听她的?便是执意出来将她护着,也定会引起几位夫人的不满,认定她偏袒她,那样不但不能救九姑娘,反而会于她不利。如今这么着,但凭她自己解开这个困境,是最能让人心服的了。
如此想开,他便也不由得佩服起面前这老妇人来。
这里正静坐着,忽然间前厅又起了一阵躁动,原来是那交接簿子已经拿来了,而且苏姨娘她们也已经搜查长房回来。
老太太身子坐起,拄起拐杖让青裳扶着,往通道处走来。
前厅之中,苏姨娘拿着一包燕窝高举在屋中央,与老太爷道:“这便是从长房余氏的卧房找到的燕窝,至于是不是有毒,蘅薇已经去拿炉子瓦罐了,只消煮过验过便知。”
正说着,蘅薇已让人搬来了生着旺火的小炉,并一罐已煮沸的滚水。蘅薇抽出头上银钗探下去,确定清水无毒,而后再从成包燕窝里拿了其中一块出来丢进去,不到片刻,燕窝变软,再将银钗插下去,那钗子眼见着便已变黑了!
“这是你们放的!这一定是你们放的!”
余氏紧盯着琉璃,两眼圆睁如铜铃,仿佛要把她一口吞下去!
“你这个贱婢!”
她怒骂着,又要扑过去打她,但这次可没那么顺利了,月桂海棠二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左一右已将她钳住。余氏见得她俩,忿恨不已地挣扎,但是月桂哪容得她反抗,面上不动声色,手下暗中使了力,直将她钳得分毫不能动弹。
“你屋里搜出来的不光有毒燕窝,还有砒霜,难道不能证明你是凶手?!要判,那就大家一起判!”
她扯着嗓子怒吼,完全已没有了往日诰命夫人的尊重。
“谁说我屋里搜出来的燕窝是有毒的?红梅再抬罐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