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张信笺,张张折叠,每一张其上都被香火灼烧了许多的疤痕小孔。但那纸张的材质却是大老爷再熟悉不过的了:米huáng纸朱红边墨竖线,只有官家才用的信笺纸张。大老爷瞧着那朱红色的边,似是呼吸急促的吞咽了几下口水,而后才小心的拆开来一张,但见其上的字句,便是一双眉往一起蹙。
大太太也起身随在跟前,这眼一扫过去,便是低语道:“咦,这不是老爷您的笔迹吗?”说着她更是仔细的看,便是接着说到:“这是你写给弟弟的家书啊!”
大老爷不言语的,把那信笺一合,继而将其他三张全拆开来,全是他写回来的家书。
“这不都是老爷您写的信吗?”大太太诧异的言语着:“怎的这上面如此多的窟窿?”
大老爷闻言并不出声,只瞧着那四张信笺,手在哆嗦。
苏悦儿见状便靠了过去,假意是扫了下后便是说到:“就是啊,哪里来的这些窟窿呢?这信封虽是磨损却没窟窿呢……嘶,不过,好像也不算窟窿,看着似是香灼到了!”
“灼?”大太太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可大老爷却把手抬高了些,退了些,只自己看着每一张的灼烧眼儿,密密麻麻的似乎是图又是字。
苏悦儿瞧他那样子,心中着急却不能言语,只能在一边等,终于慢慢的大老爷激动起来的把手里的四张信笺全部背过放好,摆放了几次后,忽然就呜咽的嚎了一声出来:“娘!”
这一下,把大太太给吓愣了,苏悦儿的心里则是浅笑。
“老爷,您,您这是怎么了?”大太太急忙到了老爷跟前,伸手去扶他,老爷则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四张信笺口中低语:“娘啊,儿不孝,儿不孝啊!”说着便是一甩大太太的胳膊,人便冲出了屋子。
大太太完全不解她家老爷这是怎么了。苏悦儿见状便走到了信笺跟前,看了看那摆放成列的信笺,便是冲大太太招了手:“伯母,您快来看!”
大太太当下凑了过去细看,未几便是看清楚,那些香灼烧出来的点构成了一个个的字,而这些字连起来,却是几句话,于是她便念了出来:“相别已三载,寂寞总一秋。大雁飞过庭前柳,儿行千里母担忧。泪洒九州,景色依旧,只是归思难收,可知否?人间总有离别苦,今宵又是月如钩,此恨何时休?来世,我宁做儿你做母,母行千里儿不愁!”
大太太念完了这话,便是抬眼看了看苏悦儿,继而动手收了这几张信笺,连带着那信封一起拿着匆匆的追出了厅。
“奶奶,这,这好吗?”秋兰有些紧张。
苏悦儿笑了笑,将玉佩拿在手里:“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两个人都那么倔,若不让一个低头,另一个如何会自省?我尽力了,剩下的看他们自己了。”苏悦儿说着把另外一封信拿着冲满屋的人言语到:“好了,账册都找到了,咱们就回吧!”
“奶奶,那咱们现在就去祖宗房放了东西?”
“急什么,还没敲锣打鼓让人知道呢!再说了,这会只怕祖宗房前有人占着呢!”苏悦儿说着便是浅浅的笑了。
……
“老爷,您说那呜呜声是什么啊?”太太端着一碗燕窝递送到老爷的手里,偏着脑袋从窗户处往外瞧:“我怎么听着像是从祖宗房那边传来的?”
白德厚伸手接过,舀了舀说到:“没什么,不过是有人从死胡同里走了出来。”
“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太太一头雾水,老爷却是轻笑:“你呀,不需要懂!”说着他看向祖宗房的方向笑言:“要是我早想到这个法子该多好?”
太太越听越迷糊,想问吧,却见老爷那脸上竟浮了笑,便是张了口后又闭口,gān脆的瞧看老爷的笑容,直到老爷转了眼的瞧向她,她才慌忙的低了头,慌乱的坐着收拾东西的模样,接过东翻西翻的拉开了抽屉,却是一愣:“老爷,大哥写的家书呢?您不是都收在这里的吗?怎么没了?”
老爷笑着走到她跟前,在她耳边嘀咕了阵子,于是太太终于明白过来,当下便是伸手指了指窗外:“那是大哥?”
“是。”老爷点点头。
太太深吸一口气轻言:“让他自己看看也好,三年,一共四封家书,每一封不过几句话,如同公文一般,哪里能算做家书?这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大哥一家也是该摸摸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