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对,那也是我的儿子啊!”老爷说着将叶如意的手捏了捏:“我的心里装着亦兰,也曾沉浸在与亦兰的回忆中,但我不会一辈子都住在里面。她已逝去,我将缅怀,但日子我还要过,我身边的人,我也要珍惜。如今子奇回来了,这家里的事,我想过些日子也就没什么我可以去cao心的,而轩儿的事,的确令我意外,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们到他的身边去,帮帮他也是好的,总比把他丢了不管,令他走上弯路不回头的好,你说呢?”
叶如意激动的点头:“是,是,老爷能原谅他,能给他机会,我,我……”
老爷摆摆手:“别说了,你我是夫妻,说别的没什么意义,这辈子我们相伴着好好走完余生,虽然到死不能与你同xué,但我们相扶相持过,也不算枉了这半生不是?”
叶如意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我知,我知,我无所求,我,我亦无所憾!”说着她拿了帕子擦泪,而老爷看着她心里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
cha旗,挂帘,扫土,锄糙。
虽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因着是夏日常有雷雨,那些野糙也是长的极欢的,将坟包显得冒着绿意。
一家大小动手整理,不论知qíng的还是不知qíng的,都哭哭啼啼的烧着钱,磕着头,唯有大老爷似个局外人,独独的站在边上,手背其后冷眼而看,不见其泪,不闻其哭,只是一张木色的脸在坟前无动于衷。
大太太这会也没功夫和苏悦儿计较,抽噎着烧了纸,便是看了看那站在一边的夫君,只能自己代其磕头,而后口里念着自己儿子女儿的名字,又烧了些纸钱,裱糊的房子车马这才起身回到大老爷的身边,无言的立着。
老爷和太太又哭了一气,这才轮到了大爷白子奇。
苏悦儿同大爷一起跪下,准备磕几个头再听大爷表演一段悲伤就打算完事的,可奇怪的是,打从大爷一跪下开始,苏悦儿就发现大爷不大对劲。他不是磕头,也不是烧钱,更不是哭诉,而是伸着手一次又一次的抚摸着墓碑上的那属于老祖的一串字,尤其是那“白田氏”三个字,更是摸的慢而重。
苏悦儿越瞧越觉得心里透着别扭,gān脆的轻咳了一声,拿胳膊撞了下大爷,大爷的手正好停在白田氏三字上,当即转头看了眼苏悦儿,那一刻的眼神竟是透着冷气,而苏悦儿当下便觉得陌生,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大爷的桃花眸子里便是温qíng,那种相错的变化,让苏悦儿觉得好似大爷是个玩具娃娃,头上有个开关,一按下去会哭,一按下去会笑,表qíng的变化宛若机械一般。
“奇儿,你这样不言不语的可吓到我了。”在旁的太太见大爷一直这么抚摸那几个字,也是忍不住言语,当下的白子奇收了手,一脸抱歉的说到:“让母亲大人忧心了,我,我只是一时心里,心里……”大爷锁了眉,好似寻找这一个合适的词,而太太却伸手放到了他的肩头:“好了,我懂。老祖最是疼你,她去了,你心里痛,偏又是在你还未好时去的,她这一年多来对你的好,你心里清楚却难言。”
大爷有些恍惚似的点点头,人却开始拿着纸钱焚烧。苏悦儿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想熏在那烟里,便赶紧的低头磕了三下,人往一边移,而大爷也体谅着她,赶紧的磕头后,陪着起来,让位给三爷一房。
古人讲究孕者相避的道理,所以苏云儿留在山下的马车内并未上来祭拜,只三爷一个磕头,如此这般弄了阵子,便也收拾了,开始下山。
大家走了片刻,忽而大太太开了口:“老爷,您的坠子呢?”
大老爷一脸沉色的看着她:“什么坠子?”
大太太指了指大爷腰扣处的长绦,大老爷便是伸手一摸继而锁了眉:“嗯?怎么没了?”
大太太捏了捏衣袖说到:“您刚才站在坟前,也没去别的地方,许是落到那里了吧,要不我回去给您……”
“不必了,你个妇道人家还是跟着大家先下山去吧,我自去看看就是!”大老爷说着便转身。
“大哥何必亲自去,说说什么样的,叫小厮去找不就……”太太当下言语,话没说完便被老爷扯了衣袖,也就收口,老爷便立刻接了话:“大哥可方便说?”
大老爷yīn着脸:“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只是那坠子可是祖爷留给我的物件,若失了我一辈子不安,这东西还是我自己去找的好,免得哪个黑心的见了收了说不曾寻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