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儿话语还是客气的,人却没起身,宛如老太太那般的坐在那里,似自己是个长辈一般,但毕竟她的年岁未满二十,是一个年轻轻的少妇罢了,如何瞧着都有些轻视怠慢的意思,一时下多少叫人有些尴尬,不过那任安却没什么反应,只挂着笑的拣了下首坐了。
苏悦儿扫了白三爷一眼,三爷只好赶紧寒暄两句:“任公子恕罪,我们白家家业虽大,南来北往的也不少朋友同行,我却第一次听到公子的名讳,不知公子是哪路的业者,所来何事?”
任安呵呵一笑答到:“你们不知我自是应该,我是从北境来的一个小商户,这些年在钺国五境内作些倒卖的生意,得两小钱过日子罢了。本来呢,我这等小人物也不足以敢前来拜会白家大奶奶的,只是不久前我听闻个消息说白家老太太,那位赫赫有名的红门当家竟已离世,便觉得可叹,恰因我当时所再出离平城并不远,就想来遥遥的送一程,可谁知我来的途中,得到家父的一封信,要我到平城来讨一份债,一份上了年头的债。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到此更是人生地不熟,如何要的债归?日前听闻白大奶奶继了白家家主又当的红门当家,想必和老太太一样乃是巾帼奇人,便前来求个不qíng之请,想请白家人关照一二给帮忙调合一下,催讨了这个债。”
苏悦儿听的心里冷笑拿眼扫了白三爷,此时白三爷眨眨眼脸上略有些冷的说到:“任公子难道是要我白家帮你讨债?”
任安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弄错了?”白三爷的脸上明显的不快:“催讨债务你大可去衙门啊,怎么寻到我白家来了?我白家虽是世家,可也不过是做的米粮生意罢了,又不是此间商会的会长,岂有帮忙催讨的说法?您这未免是说笑吧!”
任安一脸的正色:“我可没说笑的意思,只是家父的书信里有嘱托,说昔日与白家有些亲近,这事我若办不成大可寻到白家来求告,所以我才来了。”
三爷一愣:“昔日?不知令尊名讳为何,又是怎么称呼?”他是这么问的,心里却有些狐疑:白家有和一个姓任的亲近过吗?
苏悦儿一言不发的瞧看着任安,想听听他如何说,可那任安倒没直接答话,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书信递jiāo给了三爷却又不松手的说到:“这是家父的信,写的清楚明白,只不过三爷您怕是瞧看不得,因为此信上有我家债务所及,更有家父的嘱托,所以……只能白家的家主可以过目。”
白三爷盯了任安大约两秒便笑了:“看来您家父的来头不小。”说着一把抽了信封到手,却还真不敢打开瞧看,怕万一真是个来头大的有失礼之嫌,便拿着信封到了苏悦儿的面前,恭敬的说到:“大嫂,要不您瞧瞧?”
苏悦儿瞧看着那空白无字的信封,慢慢的拿到手里,手指的触觉告诉她里面的书笺最多不过三张纸,可是她没由来的心头一颤,并不想拆开。
于是她拿在手里转了转,冲着任安说到:“不知道任公子要讨的是个什么债?”
任安浅笑:“大奶奶,家父的信中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您看了不就知道了?”
苏悦儿笑了笑,把信封直接放到了一边,而后起身走向桌前道:“我饿了,任公子不嫌弃,就一并用餐吧!”说完便自己先坐了主位。
这任安早上遣人投了拜帖,吴管家便做了安排,本是向请他下午来的,可是那小厮说主家晚上才到平城,吴管家便是请示了苏悦儿,于是大奶奶丢了一句,那就赏他顿晚饭,吴管家才给安排了晚饭时候相见,所以说起来,这顿饭本就是白家约了人家来要管的。如今苏悦儿这般言语一副一时兴起的样,叫人有些尴尬,那白三爷瞧了眼被放在一边未拆开的信封,便也察觉出qíng况不大对,立刻收了那有些不悦的脸,请了任安入座。
任安很客气的道了谢入座,这便捧了碗筷和苏悦儿与白三爷一起进食。
任安当初与苏悦儿相处的时候,便是把倨傲之色表现的淋漓尽致,可今日里这般压的住沉的住,倒叫苏悦儿心中不住的翻腾。
慢条斯理的吃菜下饭,她极尽可能的优雅,吃的是细嚼慢咽不失主母礼数,但其实她有些担忧,她怕那封信一拆,内里的东西会是把自己架到一个举步艰难的高度,因为她清楚一点,任安所来不但不会是好事,更是有所图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