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色平静,语气云淡风轻,可邵明渊听了这个答案,心却蓦地一疼。
因为无聊,在那个栽满鸳鸯藤与青青薄荷的小院子里,昭昭是如何度日的?
“昭昭——”邵明渊嗓子发涩,喊了一声。
“嗯?”乔昭看着他。
周身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色的波làng一波接一波dàng漾着。
身穿蓝袍的男人低头看着身边的素衣少女,认真道:“我想向你说声对不起。”
乔昭移开视线,看向远方:“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或许是因为祖父刚刚过世,在靖安侯府的那段日子,连呼吸她都觉得是沉闷的。
“是我不好,成亲当天就丢下你去了北地,让你过了那么久无聊日子。”邵明渊越说心中越酸涩,用包成粽子的手碰了碰少女随风chuī起的发,“我保证,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不会无聊的,我亲自教你she箭好不好?”
乔昭豁然转头,板着脸道:“什么叫咱们的日子?邵明渊,你不要一厢qíng愿。而且,我不想和你学she箭!”
她看着眼前眸光湛湛的男人,叹了一声:“那样我会想到燕城城下你那一箭。”
邵明渊唇角紧绷,垂下来的手微不可察颤了颤。
“邵大哥,我是不怪你,可我也只是个普通女孩子。重来一次,我就是不想再走老路了,你明白吗?”
乔昭说出这些话,心中轻叹一声。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很好很好。她承认,随着相处日久,她开始忍不住担心他,牵挂他,甚至心疼他。
她对他大概是有一点心动的,可是,谁规定心动就要嫁给他啦?
等治好兄长的脸,报了家仇,她想走遍大梁的万水千山,领略各地风土人qíng,她的医术足够她立身,自由肆意一辈子。
这样不比嫁人qiáng多了?
乔昭说完,察觉身边的男人反常的安静,不由抬眸看去,却见他面色煞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滑过棱角分明的侧脸,砸在木制栏杆上。
“你怎么了?”乔昭面色微变,伸手搭上他的手腕。
邵明渊剑眉拧起:“不知道,忽然头好疼。”
乔昭把了一会儿脉,没有觉出太大问题,可见邵明渊脸色实在难看,汗滴如雨,这样的反应又不可能是骗人的,心中不由一沉。
头部最是复杂,哪怕是李爷爷在,亦不可能对病人头部状况了如指掌。他伤在后脑勺,或许会有什么后遗症——
“昭昭,我想先回屋躺一躺,你别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乔昭喊了一声,有些无措。
难道是她刚才那些话刺激他了?伤在头部的病人确实是不能受刺激的。
这样一想,乔昭懊恼不已。
在他面前她为何就沉不住气呢,那些话什么时候说不好,怎么就在这时候qíng不自禁说出来了?
“真的别担心,我去躺一会儿就好了。”邵明渊快步走回房间,躺在chuáng榻上,忍不住揉了揉脸。
好紧张,在昭昭面前说谎,差一点就露馅了。
不对,他其实没有说谎。昭昭那些话就如利剑,真的让他受刺激了。
哎,头好疼。年轻的将军用包成粽子的大手扶额。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池灿等人围坐在一起,却不见乔昭与邵明渊二人。
“他们人呢?”杨厚承望了望门口。
池灿撇撇嘴:“大概是海风chuī多了,吃饱了吧。”
杨厚承起身:“我看看去。”
他先去了邵明渊那里,问守在门口的叶落:“你们将军在里面吗?该吃饭了。”
“我们将军有些头疼,说不吃了。”
“头疼?要不要紧啊?”
叶落摇头:“不知道。”
“我进去看看。”
叶落伸手拦下:“杨世子,将军刚歇下。”
杨厚承收回脚:“那好吧,等他醒来要是有事记得喊我们,饭给他留着。”
杨厚承又去了乔昭那里,却发现乔昭不在屋内,而是搬了个小炉子放在甲板上熬药。
“给庭泉熬的药吗?他怎么样?”
乔昭专注盯着炉火:“他说头疼,我熬些开窍降浊的药给他喝。”
“要不要紧啊?”
乔昭摇摇头:“伤在头部,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