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认为这辈子是来受苦的,她是来享福的,可是这份福气得她自己努力,要保沈家和华家,光凭沈家几枝笔杆子还不够,有时候兵权这东西确实还蛮管用的,至少手里的大刀长枪能够保命。
所以,相比较起留在父母身边享受被宠爱的幸福,她宁愿先尽快将所有的忧患先除去。
韩稷忽然侧过头来,轻瞪着她:“臭丫头,害我以为你百毒不侵,没想到你私下里也流过那么多眼泪,担过那么多的心,你没事装的那么坚强彪悍做什么呢?有我这么有本事的丈夫,你早些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不就成了?”
沈雁心下微暖,虽然知道他不会太过震惊,但还是很窝心他竟然还在乎着她曾经的心情。心里温软,说出来的话也不觉泛柔:“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早些遇到你就好。”
韩稷笑开,伸手将她揽过来,下巴抵着她的额,温存了一会儿,他身子微顿,忽然又把她推坐起来,脸色也立时变得阴晴不定:“你方才的意思是,你同意嫁给我只是因为我能帮你整垮皇后保住华家?”
沈雁讷然望着他。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原来我从头到尾就是被你当帮手在对待么?”韩稷站起来,眼里有一丝受伤。
他知道这份情是他先动心,偶尔也感觉这门婚事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诚然他也早就打算好哪怕她还并不懂儿女之情为何物,他也还是愿意娶她,等她。可是当她没有再反对这件事的时候,他本来以为她对他也是动了心的,而她刚才的话,着实让他透心发凉。
“你想多了。”沈雁凝眉。她明明就是喜欢他才同意嫁给他,要说能帮她的便嫁,她干嘛不去嫁楚王?先帮楚王拿到皇位,剩下的要保谁要救谁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么?恐怕那时候楚王根本不必她说都会提拔重用沈宓与富可敌国的华钧成的吧?
“我才没有想多!”韩稷气恼地,“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他不想跟她发火,可是天杀的心里的郁闷与懊恼就是克制不住。他抿唇道:“你先回华家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沈雁站着不动。
他伸手将她推向门口,“快走!你赶紧走!”
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
门啪地关上,外头没了声音。
他一屁股在桌旁坐下来,对着桌上冷茶看了片刻,又抬头往门口屏风望去。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又这么不欢而散,虽说先前心情不好受,可这样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他一颗心早已被她给勾去,有她在,他的心就在,她不在,他的心也跟着没了。又怎么会好受?
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就是想差遣他么?从前她又不是没差遣过,如今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可以长期供她差遣,因什么理由嫁给他,又有什么区别?
他真是任性了。
他抬手撑着额,埋头望着地下,不知道她现如今已经走到哪儿了?
他腾地站起来,直奔向门口。
然而走到门口屏风后却是走不动了,门下不知几时倚墙坐着个人,一头简单梳成髻的乌丝披泄而下,在与素衣淡裳的相互映衬之间,顶着张美丽娇俏又可恶的脸,像是瞬间冒出来的精灵,正笑眯眯地抱着双膝盯着他看。
那笑容像是从乌云背后透出来的金芒,瞬地灼酸了他的眼。
第460章 相知
他张了张嘴,而后双唇又抿紧成了一条线。
沈雁拍了拍屁股,嘿嘿站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去追我?”
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走回屋里,背转身去望着墙上字画。
沈雁从他左侧探过头去,说道:“肯定是,你花了这么多心思跟我见这一面,就这么放走我岂不白费了那么多心机?我就想着你肯定舍不得我走,所以等你转身,我就又进了门。”
韩稷冷哼了声,没理她。
他是舍不得,可她这么洋洋得意的是什么意思?是吃定了他吗?
他就不理她。
沈雁弯了弯唇,忽然张开双臂,从他身后将他轻轻环住,说道:“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犯起傻来也这么无药可救?我怎么可能会是因为想利用你而同意这门亲事,跟你一样,我也是真心想与你过一辈子的。”
她的声音温柔而带着丝蜜意,从紧贴着他背脊的唇齿之间缓缓传来,暖得像炉膛里的火。
韩稷浑身的血忽地全涌上心头,方才的沮丧失落在这一刻间陡然幻化成心底的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