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果然笑道:“既然我母妃有美意,不如我们就过去坐坐,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沈雁抬头望着他,说道:“烦请王爷回去告诉淑妃娘娘,我这里奉了我母亲的命令去我舅母那里拿东西给我父亲去,一刻也耽误不得,淑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改日再来请娘娘赐茶便是。”
楚王眉头微蹙,“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得你亲自送?”
“这我就不清楚了,家父是朝廷命官,今日又担的是这么重要的差事,既然让我亲自去送,多半跟今儿的皇帝的万寿有关,连他自己都生怕出点什么差错,我又怎么好过问?”沈雁耸耸肩,挑眉望着他。
楚王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但却也无可奈何,倘若她在这当口扣她个干扰公务的帽子,他可真吃不消。
他望了她片刻,唇角一扬,说道:“那你就快去吧。”
沈雁颌首,也不再多话,举步上前。
哪知道才走了几步,拐弯处一行人走来,打头一人带着几分精明笑微微走向她,竟赫然是淑妃!
淑妃到了她面前停下,笑道:“你这丫头,我请你喝个茶,我都不肯赏脸。”
沈雁讷然,合着他们母子俩今儿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她干笑道:“怎么可能?娘娘赐茶我可是求还求不来。我只是赶着去给我父亲送点东西,他等着急用。”
“是么?”淑妃笑道:“不着急,先吃了茶再去也不迟。我都已经让人往掩月楼沏上茶了,你和王爷这就随我去,回头皇上和沈大人若是责怪下来,天大的罪我替你担着!”
她这么一说,沈雁还有什么辙?
先前在太后跟前她已经给过她钉子碰,若是再推托,就是不识抬举了。
不过去是可以,但淑妃母子这么三番四次地围追堵截,却不免让人觉得奇怪,如果只是为了借喝茶而套近乎,他们何必放弃在皇帝面前争宠,以及在大臣面前卖乖的机会前来巴结她这个局外人?可沈雁又想不出来他们还能够对她做什么,他们难道还敢绑架她不成?除非是疯了。
琢磨不出用意,沈雁一时也就没出声。
淑妃将涂满了红蔻丹的手搭在她手背上,轻睨了已经走上来的楚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沈雁望着她的后脑勺,抬了步。
既然无计可施,那就去吧。
绣琴远远地瞄见沈雁与淑妃母子相携远去,不由咬了咬唇。
从宁嬷嬷口里她早就知道沈雁便是韩稷看中意的人,从前没见过还不觉什么,只觉世家大小姐们都是那个样,但今儿一见她,竟不似印象中千金小姐们拘束温婉,而是处处透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果敢,先不说她长的如何,光是这份气势就足以让人发怵了。
宁嬷嬷早就答应过将她送到韩稷身边为妾,她也一直往这条路上打算的,所以韩稷娶什么样的妻子,对她来说犹为重要。若对方是低门小户,那她从正房拨过去的通房自然就多一分与正室抗衡的力量,而若对方出身高门,那她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更莫说是眼前看上去就很不好相处的沈雁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抬脚又跟了上去。
她是常跟着鄂氏进宫的,后宫里许多宫人都识得她,因而并没有引来太多的注意。
沈雁随着淑妃到了掩月楼,门内宫女前来迎接,仪态作得十足。而透过门帘看进去,屏风后有人影移动,举动轻盈自如,也是些宫女。又隐隐有茶香飘来,风吹得帘幔四处飘飞,僻静是僻静,沈雁心里的疑惑却也更为深重。
“妹妹请。”楚王微笑伸手。
沈雁瞥着他,进了门。
绣琴远远地瞧见他们进了去,心下也琢磨起来。
淑妃选了个这么样的地方跟沈雁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方才在花园子里淑妃那话竟是有真意?这沈雁与楚王莫非私下当真很熟络不成?再者听淑妃先前的意思,莫非是有意让沈雁嫁到楚王府不成?
想到这层,她心里了蓦地一松,如果是沈雁被淑妃她们盯上,岂不是就大称人心了么?
她想了想,退回原路到了后园子里。
鄂氏仍在陪着太后吃茶,听得她这么一说,眉头不由也皱了皱。刚才看沈雁那模样,倒不像愿意跟楚王有什么牵扯的样子,怎么又会跟着他去掩月楼?想想先前淑妃的那番话,对绣琴的猜测便也信了几分。
如果说沈雁能够嫁到楚王府,这当然是最好,可是眼下郑王楚王争储争得这么厉害,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谁一定能赢,如今输的是楚王呢?如果她有女儿她都不会冒这个险,又何况才刚刚站起来的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