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沈雁毫不给面子地嗤他,“把你的心思收收,姑娘我跟你什么关系?”
韩稷笑了声,没说话。
沈雁想起还打算要敲他一笔,一抬头,正瞧见他额角上一处铜钱大的粉色新疤,遂凑过去些,咦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稷下意识地把头偏了偏,“马上摔的。”
马上摔的?那不是应该擦伤脸么?再说了,他骑术那么好,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她绕到那一边,只见往近看那疤面下还看得见细细的血丝,不由伸手轻触了触,“疼吗?”
韩稷闻着她袖口里飘出来的幽幽冷香,整个人如同绷直了的弦,一动也不敢动,全身的注意力只在与那根手指接触的狭小皮肤上了。
他本来想说不疼,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那声略带不忍的“疼吗”,话到了嘴边又改了改,他打喉咙里嗯了声道:“疼。”
“啧啧。”沈雁摇头生叹,想了想,解开荷包从里头取出一盒泛着花香的药膏来,拿指头挑了一点抹在他疤处,然后再轻轻吹了吹,说道:“好了,不疼了啊。”那语气,便跟哄孩子似的,不但温暖,也不带一丝狎昵。
她这样的药膏韩稷亦有很多,但似乎任何一种也比不上她手上这瓶。
他忍住心里的波涛看了已退过去的她一眼,执起杯子来遮掩自己的心情。
沈雁坐在对面,一下下撕着桔子上的脉络,慢条斯理道:“你这么没义气,其实我本来想好了要敲你一顿的,但是看在你出手这么大方的包了戏园子的份上,又这么惨的摔伤了脸,还不知道会不会毁容,会不会影响你的桃花运,我就慈悲点儿放过你得了。”
韩稷睨着她:“只想敲我一顿?这么便宜我。”
“哟,当了世子爷之后腰板也变粗了是吧?”沈雁扬眉。
他扬唇:“那当然,我也是快要娶妻的人了,哪至于连顿饭都供不起。”
想了想,他放了杯,又从怀里摸出那个扁扁的楠木盒子来,摆在桌上,推向了沈雁。
“什么东西?”沈雁问。
“庆生的礼物。”他道。
沈雁顿了下,将手上的桔子塞进嘴里,伸手将盒子打开。
“咦,是这个!”她低呼起来。
里头装的便是马赛上见到的那把寒铁小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把匕首正是让他赢了回来的。当时看着就觉得挺稀罕,这会儿拿在手里,竟分外觉得它的好来。
“嗯,是它。”
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他唇角也不由勾出丝温柔。“以后你就拿着这个在身上,这比你那把削水果的刀好使多了。虽不说削铁如泥,但就算对方身上披着盔甲,你要扎伤他也不在话下。”说罢又觑着她,“你喜欢四处乱跑,安全最要紧。”
“这么样的宝物,干嘛给我?”经手过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沈雁还是具有几分鉴赏力的。
干嘛要给她这么样的宝物,这又哪里说得清。当时他根本都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清楚,只知道她缺少一把这样的刀子,于是就一心一意地这样做了。看到它的时候他只觉得适合她,哪里还会去细究什么原因?
他默了下,说道:“我家里没人能用这个,既然你说我没义气,那我就借它表表忠心。”
沈雁沉吟了片刻,将刀放回盒子,推回去道:“我不要。”
不要?韩稷眉头一皱:“为什么?”
沈雁吐了口气,撑额看着这匕首,“其实我倒是想要的,到底是宝物嘛!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我父亲要是知道我私下收了你这种东西,我怕他会先剁了我的手然后寻你拼命。这样可是很划不来的。”
韩稷微顿,原来是为这个。
他倒不知道沈宓还会有这么强硬的一面,不过她虽说的夸张,却又十分在理。
但他又有一些气闷,这可是他第一次送东西给她,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
而且最重要的竟不是这个,东西事小,而是她竟然半点也不在意的样子,难道她还没看出他为什么送东西给她,为什么花这些心思陪她在这里消磨时间么?难不成她真以为他这个世子闲到没事干,钱也多到烫手?
“不要就不要。”他一伸手将盒子夺了回来,塞了进怀。
然后起身走到矮窗内的软椅上坐下,绷着一张脸盯着下方的戏台。
他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沈雁瞪了他一眼,走到他右手位上坐下,“今天我生日!”
“那又怎么样?”他冷眼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