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教出来的儿子,足足十五年,如今他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起了花样!竟能耐到了越过她与韩恪直接去皇帝面前讨爵位的地步!她竟然从来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一招,合着他素日的恭顺听话都是装出来的!
她含着眼泪,咬紧牙关,忽然掉转了方向,径直往颐风堂直扑过去!
韩稷正在午睡,辛乙在厢房里翻医书,透窗见到鄂氏一身诰命大步冲进院里,微顿之后连忙收起医书迎出门来!
“太太……”
话没说完,鄂氏已然一把将他推开到了一旁,朝着虚掩着房门的正房冲进来。
门板撞在墙上吧嗒一响,韩稷早已从睡梦中醒来,翻身见到满面怒容立在门口的鄂氏,不由坐起。
“你这个逆子!”
鄂氏抓起门口一只两尺高的大梅瓶冲过去,照准他的头便砸下来!
梅瓶砸在他头顶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而后碎片落在地上,又溅成更碎的一地瓷。
鄂氏瞪大着一双红眼眶,声音从齿缝里一丝丝地挤出来,手指发颤指着他:“你这个逆子,竟敢瞒着我,去跟皇上讨爵位,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有没有当我是你的母亲!我养了你十五年,你就这样报答我!”
韩稷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这一砸,鲜血从额角流下来,却也不曾擦拭不曾说话,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流眼泪。
辛乙他们站在门内,也不敢贸然上前。
鄂氏退身跌坐在圈椅内,哭得已肝肠寸断。
这十五年来,她从来没有打过他,从来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头!这一梅瓶砸下去,流的不是他的血,分明就是她的血!疼的也不止是他,也还有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的命,就算是喂毒,她也只是想借此牵制住他不能跟韩耘争夺爵位而已!
除了只想把世子之位传给韩耘,她对他们俩没有任何区别,他生病她同样焦心,他有成绩了她同样高兴,她甚至也曾暗暗地想过将来要如何爱护他的孩子,她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骨肉,可他却还是背着她争夺这本属于韩耘的爵位!
他不声不响地把毒解了,还把她最想要保住的东西给窃了去,她怎么能够不恨?怎么能够原谅他!
“你怎么不死,你怎么偏偏要活到如今!”
她哭喊着,抓起桌上的茶盘又高举起来!
“母亲!不要!”
门口突然冲进来韩耘,以吓得变了味的声音高呼着,在门口停顿了片刻,然后便不顾一切地冲到韩稷面前,伸出双手双脚将韩稷紧紧缠住!
“母亲不要打大哥!他已经受伤了!”
满屋人错愕着,韩稷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鄂氏也停在原地,无声地抽噎着,举在手上的茶盘啪啦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空气像是凝固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吭声,就连紧随其后赶过来的辛乙也只微微地松了口气,将双肩放下来。
鄂氏脸上仍挂着泪,但哀恸仍使她的直不起腰,双手撑膝号哭了半刻,她直起身来,带着眼泪狠瞪了韩稷一眼,飞步转身出了房门。
韩稷从头至尾像是石化了,一直没动。
韩耘听到身后脚步声呼啦啦离去才松了胳膊,从韩稷身上下来。
第348章 别打!
韩稷额角仍在潺潺流血,辛乙连忙赶上来替他止血,韩耘也从荷包里拿出清凉消肿的药膏来,拿胖手指挑了一些抹在他被碎瓷溅伤的手背与脖颈上。“大哥不哭,我给你摸摸。”
柔软多肉的手掌抚在面上,带来温软的触感。
韩稷将他抱到榻上坐下,看着他,又别开了脸去。
鄂氏跌跌撞撞回到房里,一摸脸颊,一路上泪水竟然也没有干过。
靠着枕头坐下,眼泪刷地又流了出来。
她整个人仍然因愤怒而颤抖,完全已无法自抑!
她为韩耘守了十五年的爵位,她以为韩稷无所作为,却没想到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就使得皇帝下旨赐封了!
她恨他,她简直已恨不能把他给掐死!
十五年前,她为什么没有干脆掐死他?
如果掐死了他,岂非就没有如今的烦恼和痛苦?
“如果倒退到十五年前,我一定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她瞪着双眼回转身来,咬牙望着面前的宁嬷嬷,“当时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儿子,那是他带回来的和那个女人的孽种!你说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我为什么还要尽心尽力地把他养大!
“他这个白眼狼,白眼狼!他就是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