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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643)

  沈雁无语了,怎么说着说着把她给拐带进去了?她这些日子不是挺老实么。

  但是到底不敢再追问了,蔫蔫回了碧水院,前脚刚跨进门槛,后脚还没抬便听见院里合欢树下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真的假的?不是听说才跟着从围场回来么?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嗨,我听说那韩大爷幼时就带着病根的,这些年不过是他们太太求医请药将他好歹护着到这么大罢了,这次去围场,你想想,日日里马上奔波,还得操劳着圣驾安危,哪里有不劳累的?可不这么着几日下来,他终于还是顶不住了。”

  “那真是可惜了……这韩大爷不是来过咱们府上一次么?我听人说他面容俊美得简直就跟画里的杨二郎一样,没想到竟是纸糊的人儿!”

  “可不是?来日只怕连娶妻生子都成问题,总没有人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个短命鬼的!”

  说着二人又边叹边轻笑起来。

  沈雁不觉已走到了树下,出声道:“你们在说什么?”

  小灶上负责烧水的杏儿与春桃吓了一跳,连忙屈膝行礼,说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们刚刚听说了一则消息,正在这里议着呢。”

  “什么消息?”沈雁话虽是这么问着,一颗心却忽然堵堵地提到了喉咙口。

  “回姑娘的话,是有关魏国公府的韩大爷的消息。”杏儿道:“麒麟坊外有人传得有鼻子有眼,说韩大爷从围场护驾回来就病倒了,而且病得还挺严重,这些日子由他们老夫人伴着去了庄子里调养,传说是在那里寻外头的大夫诊治呢。”

  沈雁一颗心莫名咯噔了一下。韩稷病了?在行宫里时他生龙活虎,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怎么会突然就病重了?“不可能吧,他在围场里明明很好。”

  “传说是他生下来就带着胎毒。”春桃补充道:“而且据说这毒还很难解,一直到如今也不曾除净。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韩家才一直没有申授他为世子。这次病重,听说就是因为他在围场逞强,过度操劳而引发了体内毒气。”

  这么严重?他还生下来就带着胎毒?

  沈雁与他认识这么久,还着实没有听说过这层,怪不得他脸色一直都显得有些苍白,而且身材也偏瘦,更加之身边还有个神医也似的辛乙,这些可不都说明他的身体状况有问题?可他从来没提过,她竟也一直没往他有病这方面想。

  她暗暗沉了口气,看了杏儿她们一眼,说道:“虽然是别人家的事,到底嘴上积些德,别人有病就不要再议论了。”

  二人连忙称是,勾头退了下去。

  沈雁站在廊底下,回想起他抱着她逃离火场,掩护她从刘俨派去的杀手攻袭下脱身,带着她在山上跑马,再又莫名其妙地来阻止她“嫁给”楚王,心里忽然闷闷地,韩稷其实不是个坏人,她虽然嘴上从来没有饶过他半分,但可从没希望他还要承受这些常人难以体会的病痛。

  不过低头走了几步她又忽然停下步来——既然辛乙的医术那么高超,那么为什么韩老夫人还要带着他去庄子里求医?若说劳累过度,据沈宓当时所转述,在贡院里巡场时九日九夜不曾离场,他也是兵不卸甲这么扛下来的,算起来比围场护驾可任务重多了,他为什么没有病倒?

  她忽然就对丫鬟们听来的话有了疑惑。

  她走到房门下,招来福娘:“去顾家打听一下,看韩稷这些日子有没有去衙门当差?顺便再打听一下,他去了哪儿?身体状况如何?你问的时候机灵些,别让人看出不妥来。”

  福娘想了想,点点头,转身去了。

  沈雁对着栏下一盆秋兰凝了回神,才又进屋去。

  这里胭脂刚让婆子们把点好的薰笼抬进房,福娘就回来了。

  禀道:“回姑娘的话,韩将军已经有十来日没去朝上了,据说是魏国公夫人托太后娘娘跟陛下告的假,韩将军从围场回来便病倒了,顾家的人没说是什么病,看着是还想瞒着咱们。不过奴婢却打听到,韩将军与韩老夫人同去了郊外他们的禄田上。”

  竟然还是魏国公夫人去托太后跟皇帝告的假,这么说来,传言竟是无误?

  沈雁揪起了眉心,想想他在围场时的精神抖擞,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是又说不上什么来。

  鄂氏听着丫鬟们传进来的消息,扬唇让她们下了去,自己走到偏厅,透过半开的长窗去看院子里的韩耘在护卫的指点下练拳。

  宁嬷嬷微笑走到她身后道:“如今京师许多人都已经知道大爷身子羸弱不堪,乃是只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因着他胎毒乃是公认的事实,于是就连几家国公府都对此默认不辩,这下莫说沈家,就是寻常三四品的官宦之家恐怕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个寿命不知还有几许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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