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微顿,从他的语气里嗅出丝狠戾的气息,再联想起他先前的异常,几乎也肯定他们这趟出来,恐怕有人借机惹出什么事了。神色也不由放冷,默声跟上。
陶行他们押后,便只剩他们二人并骑在前,到了树林处,忽然韩稷眉头微动,正转头时,树林内竟陡然如箭一般射出道人影,未等后头的陶行等人趋身上前,他已然稳稳落在他们马前!
“顾颂?”沈雁看着来人,不由惊呼起来。
月下这人面色如冰昂首挺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不是顾颂又是谁?
顾颂飞身一拳往韩稷捅来,韩稷侧身避过,借机下马抓住他胳膊,也不待他多说,扯住他便往树林里走:“你跟我来!”
到了树林里,顾颂挣开他的手,恨恨道:“我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跟雁儿去哪儿我管不着,可你怎么能一点也不为她考虑?!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你这样不分时间独自带她出来,究竟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她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枉我往日把你当叔父敬着,他们说什么我都还不信,可如今我亲眼见着了,你居然就这么样跟她夜里单独在一起,你就不知道叫上耘叔和晶姐儿吗?他们都是勋贵家的公子小姐,有他们在,总算没有人敢把污水往她身上泼!”
“你怎么知道有人泼她污水?”韩稷逼上来,望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你也察觉到什么了?”
顾颂抿紧双唇瞪着他,那目光里有恨也有痛。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说起来是全为了沈雁而不平,可是仔细回味,竟然又不全是,他看到了自己在嫉妒,他嫉妒除了他以外,如今还有个韩稷也可以这般被她引为知交——在这个世上,他唯一祟拜的外姓人就是韩稷,他知道自己比起他来差在哪里,正因为自知,才会有嫉妒。
但嫉妒并未让他失去理智,沈宓和华氏都在宫里,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沈宓和华氏处都没动静,独独宋疆却收到了消息告诉了他?沈雁如果当真私下出宫,怎么可能瞒过一墙之隔的华氏?华氏又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女儿这般无状?
何况,沈雁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她从来都很有分寸,知道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
可是依然有这样的话传到他耳里,那就只能说明,这是有人在捣鬼。
他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提醒他们。
可是在看到他们比肩而行且连随从都落后了那么远距离的时候,他也没能按捺住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发泄心中的妒意,即使他如今已不强求与沈雁的未来,可是看到她身边那么快就多了个韩稷,他也无法平静。他才刚刚与她和好,怎么能这么快就让他面对这样的变化?
他瞪着他,依然忿忿。
韩稷叹了口气,拖着他又走到树林这边。
这个方向通往后山,从这里看过去,正有队人马缓缓行来,顶着的是罗申,之后是两匹小马驹儿,那圆鼓鼓胖墩墩儿的不是韩耘又是谁?还有他旁边唠唠叨叨的小丫头,不正是薛晶么?他们原来都有跟去……
顾颂收回目光站直,望着韩稷。
韩稷面色有些沉凝,说道:“你既然会追到这里来,看来他们把你也算计上了。”
顾颂道:“稷叔对不起,我……”
他说不下去了。
韩稷望着他:“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你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捣鬼么?”
“是谁?”
韩稷顿了下,才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楚王对雁儿挺热情的?”
顾颂微顿,立时想起那天夜里在西宫门外见到楚王去找沈雁的事,他点头道:“我有发现。刚来围场的那天夜里,我还见到他去西宫找她来着。”他抬头望着他:“我觉得他可能是窥上沈二叔了,我本以为那只是偶然,难道他还暗中有什么计划不成?”
韩稷沉吟道:“说起来这事其实是郑王和柳曼如挑起来的。”说罢,他把贺群打听来的事告诉了他。“坦白说这就是柳曼如挑拨楚王来让我和雁儿难堪,但让郑王发现了,那日郑王不是还意图跟咱们修复关系么?我猜测他这是在企图离间楚王和咱们。
“而楚王又因着柳曼如的挑拨而离间你我的关系,他们拉了你进来,必然是知道你与雁儿交情非浅,成心推你出来的当这个恶人的了。咱们不能上他们的当。”
“柳表姐?!”顾颂深深皱起眉来,他万没想到竟会是柳曼如,但是凭昨夜在山上的事来看,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柳曼如虽是他表姐,可她这么样一再存心伤害沈雁,却是他所不能够忍受的。更何况这后头还加上个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