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爬出窗来:“我也要去!”
韩稷目无表情,一把将她脑袋按了回去。
但是马速却与马车并驾齐行,一路上再无言语,却是说不出的合拍。
胡同里人都走尽。
顾颂率先跳下墙头,望着沈雁与韩稷先后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薛亭随后跳下来,拍了拍他肩膀:“别看了,现在想插手都没法儿插了。”
顾颂收回目光,双眸转瞬染了冷色:“这些事都是皇后弄出来的,首尾虽然都让稷叔他们料理了,可皇后冲的是对付咱们勋贵而来,咱们又岂能白白跟一场什么也不做?那庞定北不是想另谋高就吗?干脆咱们帮他一把好了!”
说着他转了身,往他们耳边细述了几句。
董慢听完双眼立时绽出亮光:“这主意好!小爷恨的就是这些势利小人!不整他一回,他也不晓得咱们几个的厉害!”
薛亭听完也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往左军营去呀!”
三道矫健的身影披着淡月往来路而去,清幽的桂子胡同,顿时又恢复了比先前更甚的宁静。
沈雁在华府外听华钧成唠叨了足足一刻钟后回到府里,因着青黛打点得妥当,她又只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因此全程倒是无惊无险。
韩稷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抬着杠,当然没有去吃面,看着她进了府门便就走了。
没谁让非他送她,他却似已然认了命,送了她或许不甘心,可是不送,他肯定会不安心。
是,他就当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臭丫头。
桂子胡同这里,陶行按照韩稷的吩咐,将宋寰主仆弄醒后便就放回了原先晕倒的墙角。
宋寰昏睡了不知多久,忽被小厮推醒,立时爬起来一看,还在先前晕倒的地方,而看天色却已然过去了两个时辰之久,想起要办的事还没办,也顾不得追究如何晕倒的了,急忙冲到柳府门口去拍门,没料想到门房去通报回来,却是二话没说便啪地将门关上,无论如何也拍不开了。
宋寰冲到柳府去的那当口,暗处盯着的护院也立时回到了曜日堂。
“老爷,宋寰又被送回来了!”
沈观裕顿了半刻,从书卷里抬起头来:“回来了?”
“没错!他不但被送回到原来的巷子里,而且还去了柳府拍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柳府的门房不但不让他进,反而还将他臭骂了一顿,轰了出来!”
沈观裕双目骤凝,眉间浮起丝惊疑。
宋寰既是被楚王劫走,必然不可能有脱逃的机会,诚然鉴于他朝廷命官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将他挟持许久,但是最起码在早朝之前这大半夜里,是绝不会放过的。可为什么转眼他们又将他放了出来,还将他放回了原地?
更让人不解的是,柳亚泽为什么不见宋寰,而且对他还抱持着这样的态度?
他不由得放下书,站起来。
在窗前伫立片刻,他回头道:“你可还发现些别的什么异状?”
护院想了想,说道:“小的们因为担心曝露行踪,不敢靠得太近,但是也感觉得出来当时桂子胡同静得出奇,看模样胡同两头都已经有人作了打点,不曾放人出入。可是小的在宋寰重新出现之前,却发现胡同里出来过一辆马车,之后楚王率着他的人走了,而后魏国公府的韩稷也单骑出了来。”
“马车?”沈观裕凝眉,略想,五城营任命之事事关众国公府的切身利益,且他们勋贵子弟与皇子们皆有交情,韩稷便是在场,倒也不算什么。只是那马车里坐的又是谁?除了楚王与勋贵之外,这件事还能够惊动什么人?
楚王是没有理由再多此一举的,他们只要将宋寰困到天明,那么五城营妥妥地就到了他手上。
那柳亚泽对宋寰的态度,会不会跟马车里那人有关?
“你可曾追踪那马车?”他说道。
护院道:“小的们因奉命监视柳府,故而不敢擅离职守。”
沈观裕略带失望地唔了声,回到书案后。
事情有了变化,柳亚泽抵触宋寰并不是坏事,这样一来,皇后等于彻底失去了翻案的机会,五城营从此跟皇后郑王没有关系,虽然说假如没有这番变化,皇后也得不了逞,可宋寰只要把被劫之事陈给皇后,皇后也不难猜到是楚王下的手。
于是他到底还要落上几分成心为之的嫌疑。
诚然,他不惧皇后对他做什么,可是事情眼下这么样一变,事败的责任就完全落到了宋寰身上,试想到明日,他要如何去跟皇后解释他没见成柳亚泽的原因?他没有任何理由替自己辩驳。皇后就是想迁怒于他沈观裕,也已没有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