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哎了声,下去了。
沈宓也不免犯起心思来,内宅里头的事他虽然偶尔也有参与,但并不大管,多数只是夜里华氏当乐子似的跟他说说,他就听了进去。他可没想到不顾手足情谊的沈茗在被沈夫人罚了之后,陈氏还能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二房甩脸子,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
“这老四家的也未免轻狂了些,娘子别恼,回头我去与老四说说。”
想到这里,沈宓挨着华氏在榻上坐下,凑上去看她涂蔻丹,华氏伸腿把他一踹,他差点没跌下地来。
沈雁见状重重一咳,大步出了门。
到了廊下,见紫英正在吩咐丫鬟打点要送的东西,沈雁道:“四奶奶的丫鬟说了什么?”
紫英笑望着她:“这都瞒不过姑娘。”
默了下,到底还是拉了她到背人处,说道:“那丫头说,四奶奶说了,她和茗哥儿福薄,要不起这份体面,请二奶奶还是自己留着吧。这还是妯娌呢,奴婢听了都差点没呛过气去,二奶奶能受得了?方才要不是姑娘给奴婢打眼色,奴婢可真就当着二爷面说出来了。”
如今连华氏都敞开怀跟沈雁说起沈宓在外头的事,府里这点小九九她又怎么还会瞒着她?
沈雁听完也觉吞了只苍蝇似的。
陈氏出身也不低,原籍武昌,祖上也是耕读之家,娘家父亲考中了前朝的一甲进士,之后便就迁来了京师。大周定国之后广纳文士,陈父以一篇关于农桑治理的论赋得到了户部郎中的官职,陈氏是陈家的嫡小姐,按说举止不该这么轻狂。
她回想了下前世的陈氏,似乎跟各房关系都不怎么密切,她出嫁前在沈府的那两年,隐约察觉陈氏跟长房还结下了什么梁子,只是在她出阁的次年,四房就随着沈宣的外任而举家南迁了。而那时候她因为忙着把自己嫁给秦寿,好解救华正晴姐妹出来,也并没有在乎这些与自己关系不大的纷争。
如今想来,陈氏若真是个没什么底蕴的女子,又怎么会在深得沈夫人爱护的长房手下全身而退呢?
她锁眉想了想,抬眼看了看院子四处,忽然道:“那丫头来的时候,可知道父亲在屋里?”
紫氏微顿,抿唇道:“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她回奴婢话的时候,眼睛是往屋里头瞄过的。”
沈雁再一想,则笑了笑。
第025章 小计
这就是了,就是再对华氏有怨气,也还是同住在一个府里,若是平常,陈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授人话柄的事情?她知道沈宓在屋里,所以才让丫鬟来退东西,这么扫主子脸面的事,二房的人听到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华氏。
沈宓与沈宣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种事自然会想办法息事宁人。可他又不会让华氏白受委屈,以华氏的性子也不可能会受这委屈,为防事态恶化,于是沈宓多半会去寻沈宣协商。这种事情岂不是亲兄弟之间更好沟通?
本来到这里都还一切正常,可是,谁让这里头还夹着个等着给华氏穿小鞋的沈夫人?
沈夫人独独借沈雁的名义多处罚了沈茗两日,这既是挑拨陈氏去寻华氏的晦气,也是摆明在告诉陈氏,她这个婆婆也看华氏不顺眼。
于是沈宣得了自家哥哥的话,回头再去质问陈氏时,陈氏借此闹腾闹腾,沈夫人能不借题发挥一把?
退东西这种事虽说看起来有失考虑,可实际上陈氏却考虑得可比寻常人深多了,即使丈夫训斥她,她又怕什么,沈夫人不就正等着她给机会让她来捉华氏的把柄么?有婆婆撑腰,谁都拿她无可奈何。
到时候说来说去,又是华氏在丈夫面前搬弄是非的错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前世得来的血的教训。
她拉住紫英手臂:“你可别跟父亲说这个话,不然的话他肯定去找四叔急眼。”
紫英点头:“姑娘不让说,我就不说。”
沈雁叹了口气,又道:“那麂子肉你也别扔了,这要是把原本给四房的东西给扔了,回头大伯母和三婶又怎么想?就是四房脸上,也越加过不去。”
看紫英一脸的不明白,她便将这里头蹊跷说开来。紫英气得两脸涨红,恨声道:“我还道她仅是心眼儿小些而已,却没想到这里头还藏着这么大的算计!明明就是茗少爷不对,太太就是真心罚他又哪里罚错?她们倒好,反过头来还要推奶奶一把!”
沈雁听到这里,劝道:“别急,她不要这些东西,不代表别人不要。四房里除了个茗哥儿,不是还有个葵哥儿和璎姐儿么?你只把这麂子肉和鹦鹉送到秋桐院去,交代伍姨娘是二爷给四房的便是了,也别说四奶奶没要,只说这是皇上给父亲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