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也较往日沉默,他不时看看外头,喝汤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都险些将汤洒出来。沈葵看看沈宣,悄悄地夹了一块鱼腹肉到沈茗碗里。沈茗眉头皱了皱,夹着那块鱼,想要还给他,抬眼对上他的笑脸,却是又放了下来。
“快吃吧。”沈宣望着他俩,小心思全被他收在眼底。
沈茗低头扒饭,沈葵见哥哥开动,也埋头吃起来。
饭桌上只听见杯盘交碰声响,除此之外连声咳嗽都没有。
曜日堂的长随丁晦在门口清了清嗓子,走进来,弯腰道:“四爷,老爷让您用过饭后去趟外书房。”
沈宣缓下手势,唔了声。
丁晦退出去,沈宣也放了碗筷,站在堂下整了整衣襟,出了门槛。
沈观裕在书案后写奏折,见到他进来抬头瞟了他一眼,然后一面写字一面道:“你媳妇住进了庙庵里,你就这么心安理得?”
沈宣垂手站在这边,平静地道:“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儿子没有什么好不心安的。”
第226章 恳求
“混帐!”
沈观裕低骂了声,停下笔来看着他,“她一日未被休逐,便一日仍是你的妻子,男人大丈夫,跟个女人斤斤计较,也不嫌丢脸!”
沈宣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未曾回话。
他跟陈氏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也早就说过已然分道扬镳,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还要把他和她扯在一起?难道就因为还差一纸休书?他讨厌这样牵扯不清,仿佛永远也摆脱不掉她的感觉!
沈观裕也没再理会她,继续写他的奏折,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搁了笔,端起奏折来轻轻吹了吹,放在一边。
“陈氏虽然有错,但毫无疑问,你的错比她大得多。世上没有不吵架的夫妻,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不管你日后与她改不改善关系,但是眼下,你必须去把她接回来。不管怎么样,你们的矛盾,都不能够成为外头人嘴里的笑话!”
他指节轻击着桌面,语声铿锵有力。
“父亲!”沈宣有些按捺不住,让他去接她?难道是他让她出去了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么?!一年前搬出正房时他就已经告诉自己,他已没有妻子了,这个时候他却还逼着他来履行义务?再者她居然连自己的侄儿都敢打,哪还有什么妇道可言?
他双手紧握成拳,真是说不出的憋闷。
愈是憋闷,愈是恨陈氏。
看来即使是分院而居,她也还是有本事弄得他不得安宁!
“我不会去的,您随便派个人去吧。”他抿着唇,铁了心地说道。
沈观裕看见他这样子,也觉心下恼怒得很。为着这些儿女,他也是操碎了心。
从前有沈夫人帮着还不觉得,如今她不能理事,他便须直接出面调停,可他能不出面么?长子不在了,季氏虽还公正,终究是嫂子,二房如今又打定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出了这么多事之后,他难道还能逼着沈宓出面不成?
可是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时,他难免就没有什么耐性。
“你若要一意孤行,我也不拦你,我只问你,她日前打了莘哥儿,可知道是为什么?”沈观裕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不动怒,也不斥责。
沈宣冷哼:“她生性阴狠冷酷,会打莘哥儿,自然是本性使然。”
事实上陈家想替沈宦说亲的事早传到了他的耳里,但这些是女人家的事,又有季氏作主,他自然犯不着去过去。而陈氏在这中间上奔下走,他当然也知道是什么缘故,沈莘毁了她的计划,坏了她的好事,她气性那么高,会动手打他并不让人意外。
包括今儿下晌陈夫人把她叫回府去的事,他同样知道,他在陈家做了将近十年的女婿,也就最近这一年里不曾登门而已,他们的心思他当然清楚,陈氏没把这事办成,他们自然会把她叫回去斥责,不过陈氏那人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娘家人的几句话,又焉能伤得了她?
避去净水庵,多半又是她在赌气罢了。
但她既然打得出手,就应该承担得起这责任,既打了,她避着做什么?
沈宣满心里不以为然,不过,他不去找她,她会怎么样,也就与她没关系。
“她是因为你。”沈观裕望着他,说道。
“我?”沈宣笑起来,他扫眼看了下窗外,说道:“父亲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茗哥儿葵哥儿的功课还等着我去检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