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么说?”她问道。
华氏叹了口气,停住准备用餐的手势,说道:“你父亲只让我别着急,他来想办法。可我想太太有备而来,他这当儿子的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就算他替我去曜日堂伏低做小,我也忍不下这颗心。”说完她低头拿了汤勺,说道:“不就是去服个软么?吃完饭我去去正院,你在屋里别出去。”
说罢低头用起饭来。
沈雁连忙道:“母亲不必着急去,父亲到底在正院更有面子,说不定他已经有了主意,您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回头坏了父亲的计划就完了。”
华氏横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三不着两的人?”
沈雁连忙道:“怎么可能?母上大人英明神武,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华氏提箸敲了下她脑袋。沉吟片刻,到底打喉咙里嗯了声。
她也是不愿沈宓为难才打算硬着头皮往曜日堂去,但想想沈雁说的也对,沈宓是爷们儿家,兴许他已经有他的打算也未定。也不急在这一时,便就等他下衙回来再说罢。
饭后华氏进屋梳妆更衣,沈雁则回了碧水院。
进门她就唤来了福娘,“拿几钱碎银子出去,查查昨儿夜里被我打的那几个婆子的底细。”
今儿早上沈夫人并没有派人来唤华氏过去问话,可见沈宓与她很快又和好的事也传到了沈夫人耳里,这么着一来,那几个婆子的来历也就差不多可以确定了,她们并非寻常的不守规矩。
只是她仍要弄清楚,这些人后头都还有哪些七弯八拐的关系?
第012章 查帐
沈家在京城百余年,家生子占了全部家奴的一半,许多放出去的奴才当年甚至都还有入仕为官的,即使如今几乎全都赋闲,可这些人依然统统是依附着沈家这棵大树的藤萝,敢在二房里盯着主子奶奶的梢的,不会没有斤两。
沈雁从来不管这些事,如今竟然连拿钱打点下人这种小手段都学会了,福娘又一次对她的异常感到惊讶,但相较起昨日,已镇定许多。她回想起被打的那三个婆子名姓,便就转出房门,前去碧水院管事的刘嬷嬷手里拿银子。
华氏果然没去曜日堂,沈雁趁着等福娘回来的当口,在房里翻起了碧水院的帐目,顺便也翻起院里下人的花名册。
碧水院其实是熙月堂正院后的一座小院儿,说小也不小,三间二进带退堂的格局,如果二房人多,那么这里头至少该住两个主子的。可是二房统共就三口人,沈宓夫妇住了主院,剩下那么多地方,沈雁别说住一个院子,就是独揽两座都不成问题。
府里嫡出的姑娘们身边都是一个管事嬷嬷,两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两个小丫鬟,再加外院两个负责杂务的嬷嬷。时隔十几年,加上身边人来来去去,沈雁除了记得住后来一直随着她嫁去秦府的福娘,三年后嫁在金陵的青黛和胭脂,如今眼目下这些,基本已记不住什么人。
华氏虽然对沈雁的态度有了一丝转变,可那仅是在她自己也有同感的情况下,在家务以及决策方面对她仍然不重视,乍看没什么问题,可是如果这辈子沈雁依旧被排斥在这些核心事务以外,那么这世的命运又如何改变?
比如说,她提醒她留意沈夫人的后招的时候,华氏就没听从,结果转头沈宓与她说起内务府的事,她就冷静不起来了。如果说她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个时候的华氏有了心理准备,又怎么会跟沈宓一言不和发生内讧呢?
可是追根究底,又只能怪上沈雁,她如今的境况,都是因为她前世的不服管束而起,一个不上进,连自己手上几笔小帐都算不清的人,要别人怎么信服她?所以要想在沈宓和华氏面前获得话语权,她就必须得做出些具有说服力的事情来。
她花了半盏茶时间,翻了翻回京这个月来的流水帐。
华氏把碧水院的花销独立分割出来,给她的月例银子在府里公帐的基础上又加了五两,便是二十两。
此外因为各房下人的月例银子都是由公中支出,每月都会由各房奶奶身边人统计了人员数目前去帐房领来分发,所以华氏把碧水院下人的月例也给了沈雁。
院里管事刘嬷嬷是二两半,青黛和胭脂是二两,福娘她们四个是一两半,两个小丫鬟和外院两个嬷嬷皆是一两,这些都交给了沈雁,手头一共就是三十六两半。
此外华氏每个月还会多给出五两银子用做她机动开销,算起来就是四十一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