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不知道外人怎么看赵隽夫妇,作为与他们还算亲近的人来说,她只觉跟他们有着一种天生的距离,他们时刻想的都是家国天下,比如说陆铭兰在碧泠宫时有以死成全赵隽的勇气,她却不确定会不会如此,换成是她,或许会咬紧牙关跟他并肩作战,直到最后一刻为止。
相较之下她的想法也许有些自私,但这也无可奈何,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为这个朝廷献出生命,她只想过安安稳稳地过她的日子,也从来没站在君主的高度来看待满天下的黎民,她没有他们俩那种责任感和悲悯。
不管怎么样,大周天下的百姓是曾经认同过这个废太子的。
基于先前抛下的饵得等着收鱼,离开时她找了个机会寻到陶行派去在皇长子府的护卫罗定,“你这几日盯盯扶疏,看看她是否出府去。若是出了,便跟一跟,然后告诉我一声儿。”
罗定背脊立时挺直:“不知奶奶要查什么事?要不要小的帖身盯梢?”他们这些人还是无条件的只认韩稷为主子。
沈雁忙道:“不用不用,只需看看她去了哪儿就成了。”
她又不把他们当敌人,要贴身盯梢作甚?
再叮嘱了两句场面话,她也就走了。
回府之后她在府里认真等了两天,并没有什么消息,眼见着新年已到,估摸着是没戏了。
她原本以为陆铭兰至少会在新年之前送点吃的穿的给他们的孩子,毕竟如今出宫来了,而后她想只要暗中跟随至少能够寻到那孩子的下落,没想到她竟然无动于衷,这般谨慎行事的风格,倒是也让沈雁暗道佩服。
第529章 差事
新年于是就在这番失手之后紧跟着到来。
虽说是嫁为人妇,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能累得着沈雁的,不得不说鄂氏很能干,每年都是这么些事,在她提前打点下,早就安排得井然有序。
太夫人这边又习惯了沈雁从旁陪着,于是她只需要陪着太夫人吃吃茶抹抹牌,顺便搀着在廊子下散散步,再负责把府外听来的趣闻轶事讲给她老人家听就好了。
除夕夜里太夫人和魏国公给他们发压岁钱,沈雁果然有份,而且果然得的钱比韩稷多,韩耘看她的目光更加放亮了,因为她居然料事如神。
沈雁给鄂氏磕头的时候,鄂氏嘴角也扯了扯,然后赏了对足有三两重的赤金龙凤镯给她。
鄂氏在这些事上从来不失礼数。对她来说,这些金银之物都是次要的,倘若韩稷真肯把这世子之位让给韩耘,恐怕让她即刻交出所有身家来换她也乐意吧?沈雁有时也不免感慨这番为母之心,但韩耘始终不能领会。
初一早晨韩耘来颐风堂拜年,沈雁赏了比昨儿得的钱还要多一倍的荷包给他。鄂氏对韩耘实行的金钱管制活生生把他逼成了个小财迷,他偏生又不肯去问鄂氏要,只管跟哥嫂哼叽,拿到荷包后他激动得都恨不能亲自搀着沈雁去上房请安了。
沈雁逮着空儿还是尽着身为长嫂的责任,说他:“太太那里你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常言道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怎么能这么晾着她呢?她十月怀胎生下你,你这样她得多伤心。”
她是希望他们兄弟俩永远这么好下去。可是这对韩耘并不公平,鄂氏的功过是非得由韩耘自己去判断,不能让旁人来误导或强制他。这样走下去他们双方才能够平等而长久,他是鄂氏的亲骨肉,如果不是,那又另当别论。
韩耘每每也很忧郁,耷拉着脑袋叹着气。虽然听话。但又总是去到正院呆不上半日就回来了。
沈雁也不气馁,反正多说几次就是。
初二回了沈府,在那住了一晚。初三回到府里,胭脂就进来道:“奶奶是不是遣了福娘去打听事情来着?”
沈雁正在梳头,听到这话手下顿了顿,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年前不是让福娘去盯宁嬷嬷来着么?遂就哦了声,继续往耳朵上挂小耳珠子。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胭脂走近来,压低声道:“那个掌柜的姓徐,叫徐东海,跟宁嬷嬷是同乡。祖籍都是河间府人。我让人拿着宁嬷嬷的画像到老街周围打听过,听人说,他在京师开铺都有二十年了。宁嬷嬷常在那里出入,似乎是徐掌柜的姘头。有人亲眼见过他们俩在一张桌上吃饭来着。”
沈雁一张嘴张得如拳头大,那宁嬷嬷不都快六十了么,居然在外还有姘头?
“都二十多年了,就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她问道。
胭脂道:“原先宁嬷嬷一直是太太跟前的管事嬷嬷,在外走动谁敢说她?再说这徐东海原先并不在城南老街开铺,只是最近这七八年才搬去的,而且听熟悉他们的人说,他原先就在朱雀坊外卖笔墨来着,后来不知为什么才搬去城南。当时离得近,她又常要出门,谁会怀疑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