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姑娘闻言抬了头,她盯着她,最后却无力的垂了头:“是你的性儿,你从来都不由人拿捏的。”
“我当时劝过你,就连祖父也都问过你是什么打算,只要你开口,他老人家毕竟是我们的祖父,会依的……”
十三姑娘摇头:“不见得吧,祖父可是眼里只有家业的。”
“可是他问了你,若是没给你选择的机会,他不会问你。是你一辈子循规蹈矩惯了,想做那匹看起来华贵的仪仗马,可到头来也只是好看,还是被牵着,终究也只是华丽而已……”
十三姑娘怔了一下,想起了自己曾画过一幅画,没由来的心头却是一股子怒气,她循规蹈矩,像成就一个佳话,难道错了吗?
“够了,你今日莫非是来教训我的。”她不悦。
“姐姐这话重了,我并非教训,而是我等了你十年,你却还是钻在这个牛角尖里,你误了自己也就算了,如今心结不解的,竟和我与四嫂都生分了,你可知,你一辈子这样,是连祖父,不,是连你最最在乎的谢家都要误了啊!”
十三姑娘摇头:“你这是歪理,我不要听!”
“我的姐姐!”十四姑娘一把扯她近些,咬着她耳朵言语:“当年祖父因何而死,你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祖父一辈子为了家业没什么舍不得,他要做假象,自然逼得祖母与他同罪,但祖母明明……”
“祖母活不得!”十四姑娘盯着十三姑娘的眼:“祖母当时已经不顾其他直生嚷嚷,你在那里也看得清楚,你不傻,你完全明白这是一场谢家与宫中势力的较量,你也知道没错,可你偏偏就认着死理!姐,你就不能丢掉你身上的枷锁吗?你说,我现在过的如何?”
十三姑娘未料她忽然转了话题,扫她一眼:“儿女绕膝,夫婿人龙,你是一团锦簇。”
“可我最初选他的时候,是怎样的光景?”
十三姑娘语塞。
“当年祖父只提了他一句,并未多说,家宅宴请了有学识有身份的男子,并无他,是祖父提了一句才有了他参与的份儿,他长的丑,纵然祖父言语,大家也没看得起,我咱娘聪慧,最是大智的,也都叹息,爹娘最终看重的别家,本来我没有置喙的资格,是我在花厅里偷听了他的言语,夜里去求见了祖父……”
“什么?”十三姑娘诧异:“你插手你的婚事?”
由不得她不惊,这是绝对违背礼教的,可是她的妹妹,最是挑不出错的妹妹却这么做了。
“没错,我有我的打算,而祖父没有恼我!”十四姑娘说着,脸上闪过一抹骄傲:“当时祖父问我三个问题,他先问我,他的丑你不在乎吗?我说丑美都是皮相,老了,美的还不如丑的耐看,且他丑,风流的事,多少能少一些;祖父又问我,你不嫌弃他穷吗?我答莫欺少年穷;祖父最后问我,他没有家世可言,依仗不得,你难道要我谢家捧他?我则答,祖父能点他来参加宴会,就自是相信他的能耐,与其我嫁去别人家锦上添花的做个附庸者,不被人珍惜,我宁可做个庄家,亲手执骰的赌一把!”
“祖父因此答应了?”
“是的,他说我不亏为谢家的女儿,有一份巾帼傲骨,他便应了我,出面说他敲定了雷家,还记得当时我娘多郁闷嘛,可后来,当太傅夫人上门时,她有多开心?我这个也算意外之喜,但走到今日,他并非是完全仰仗了谢家与太傅,而是我们一起在宦海中沉浮,权衡各方势力,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十三姑娘看着她,眼里有着一丝羡慕:“当年祖父就说过,你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要不然,他那时决不会只亲自教导四哥一个。”
“女儿身也不坏,至少我的路是我自己拼来的,我今日的一切更是我去努力争取的,我打破了规矩,也敢于站出来,如果姐,你当时站出来远嫁,我相信今日你也过的很好。”
十三姑娘一愣,随即低头:“转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说这句吗?”
“我想你解开心结,不要再压抑自己,更不要把自己真得锁起来,做这么一个牌坊,谢家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危难之时,赵家又子孙满堂的,就你一个苦哈哈的,你何不就此放了自己?”
“放?”十三姑娘抬眼看着她,一脸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