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听着这些话脸色已经发白。
“我当时觉得自己的口鼻全被压住了,我以为我会死,我奋力的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住,我竟然在襁褓中,而那时压着我的手松开了。那是一个男人纠结的面孔,他对我说:‘殿下,你千万别哭。否则我就救不下你了!’”
林熙手中一直被攥着的金帛落在了桌上,她望着叶嬷嬷已经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了。
“我一听哪里还敢哭呢,闭着嘴老老实实一声不吭,那个男人看着我不哭长出了一口气,又把篮子给我扣上了。而后在篮子上又压了许多的东西。我记得那一路的颠簸,更记得自己在那个篮子里越发的上不来气,就当我快要不行,要哭喊求氧气的时候,篮子上的东西终于搬开,篮子被打开。我没有再上不来气……”叶嬷嬷 说着冲林熙无奈一笑:“我当时知道,我是借尸还魂,因为那个孩子,原本的我,在路上已经,闷死了。”
林熙低下了头。伸手揉蹭着自己的额头,叶嬷嬷这些话给的震惊实在太大,先说什么未来,又说什么借尸还魂,而从她口中描述的一个殿下之词,又足以暴漏出其后的故事,震惊,震惊到惊心动魄,震惊到她如坐针毡,震惊到她手心和后背冷汗连连……
“我的故事你一定听过不少,大约是我多么传奇的一生吧,但其实藏在传奇之下的,看不见的无奈又有谁人知道呢?”叶嬷嬷说着伸手把那金帛抓在了手里:“我这个身子的主人,是一段孽缘所造,她不该活在尘世间,她得死,你能猜出来,是谁和谁吗?”
林熙望着那金帛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言语:“中,中宗?”
“我那日子必然一头是中宗的。”叶嬷嬷说的很淡定,林熙却不敢说另一个人了。
中宗,乃是现任皇帝的曾祖,是他爷爷的老子,自己的祖父伺候的高祖是中宗的儿子,而依着年岁看,的确只能是他,但如此一个中兴之主能参与的孽缘……还能是什么?
她盯着叶嬷嬷手里皇室专用的金帛,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不敢说,我说。”叶嬷嬷说着再次把脑袋凑了过来:“静怡长公主。”
林熙闻言顿了一下立刻抬手擦抹额头上的汗水,此刻的她的心狂跳不止。
长公主是什么概念?在大周,长公主是皇帝的姊妹,堂堂中兴之主的帝王,竟然和自己的姐姐……
林熙伸手去抓桌上的茶壶,可惜茶壶里是空的,她只能悻悻的放下。
“你不用怕什么,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托你那桩事!”叶嬷嬷说着转头看向外面,她从窗户里看着天上升起的那轮月,轻声说到:“我那时小,不会说,可我能听啊?所以我才知道了这桩事——长公主适婚后,驸马便不如她意,她在驸马府上住了一年就搬回了宫里,偶尔应节才回驸马府一日,两人虽没离合,却也各自过各自的,驸马满园莺莺燕燕,长公主则在宫中和自己的弟弟有私,背德,宫中之禁,但这是帝王坐下的事,后宫之中谁又敢言呢?结果后来长公主有了身孕,本意要落胎,可长公主舍不得,便匆匆回了驸马府,召见了驸马。驸马以为这是皇帝的意思,不敢触犯天颜,只能认做是自己的种,公主也因此搬回了驸马府,假作一番亲近,皇上宠爱长公主,见她依然如此,只好作罢,给了驸马一些好处做补,还破例把盐运的事交给了他管,但岂料就在长公主临盆之际,驸马却醉酒言于同宴朝臣,朝臣惊骇,立刻上书奏请此事,状告驸马秽言污语败坏超纲。”
“于是驸马因渎职被腰斩?”林熙立时言语,因为她记得当年在林昌跟前听过他曾提及,驸马中最背叛的莫过此人。
“没错,泄漏这种事,皇上怎么可能饶了他?但他死了,流言却在朝臣心中,看着孩子降生,他怕这个孩子长大了,群臣看出端倪来,彼时他还怎么力压群臣啊,于是他叫了身边的总管太监和他一起去抱走了这个孩子,说是送到别家养,做个富贵闲人,于是长公主无奈之下才写了这个生辰八字,她是想着孩子就此偷偷的活着,却不知皇上已起了杀心,孩子一抱出去就下令找个地方弄死埋了。总管太监纵然知道是孽种,却不舍得杀,为难之际想到了交情最好的安国侯,同他私下说了这事,安国侯爷便言,这到底是一条人命,我帮你私下送了人好了,好歹这也是皇室血脉,于是他接手了我,将我偷偷的抱进了侯府,打算第二日上打听个稳当的去处,岂料事有凑巧,他回到府上才知道,就在那天中午他好不容易才得的独女因为脐风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