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必说这些,儿子绝无半点埋怨的意思。儿子能娶到洪氏,已是得了便宜的,岂能厚着脸皮卖乖?”
陈氏瞧望着儿子,心中踏实下来:“除了你大姐,你和熙儿两个都是最最窝心的,我这也算,熬出来了。”
长桓看着陈氏,嘴唇一哆嗦,念了一句话来:“娘,大姐未必就不好了。那大姐夫我瞧着也不怎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娘就别在念大姐的不对了,在儿子心里,大姐依然是我知道的大姐,纵然任性骄傲。却也不会不知好歹。”
陈氏闻言愣了愣,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过去啦!”
……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四姑娘出阁的前夜。
谢家设下家宴,一家人吃着饭菜与她说着吉利话,酒后饭终一家人又挪去了花厅里坐着言语,老侯爷看着十四姑娘,抬手召唤,便有丫头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捧于她的跟前。
“丫头,你呀心比天高,我是知道的,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这辈子要想有所成就,便只能指望在你夫婿和儿子的身上。你那夫婿,是你挑中的,你祖父我帮你长罗着愿了你的念想,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希望你到了花甲之时,已经身披诰命跃在淑人之上,也不枉你那心气了!”
十四姑娘当下对着老侯爷福身言语:“祖父对芷儿的疼爱,芷儿终不敢忘。”
老侯爷一指托盘:“这是给你压底的,瞧瞧可喜欢!”
十四姑娘闻言扫了一眼托盘,抬手去了其上蒙布,立时一尊足有臂膀大小塑有十八童子的铜尊显现出来。
这铜尊看在林熙眼里,她实不知其贵重,而身旁的谢慎严微微昂了头,其他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羡慕,这足以宣告此物不凡,但是十四姑娘脸上先是出现了欣喜,继而凝重,最后却是一转身冲着老侯爷跪了下去。
“祖父如此厚爱,芷儿不敢当,这商十八子尊孙女收不起。”
老侯爷呵呵一笑:“这东西的确贵重,按理也是传儿不传女的,但是你自小讨我喜欢,我意此尊为你讨下大喜,并叫那老头子知道你从我这里出去,带的不是什么丰厚的嫁妆,而是不输的底气,是我们世家的底气!”
十四姑娘朝着老侯爷磕了一个头:“祖父明鉴,孙女是自愿选了他,嫁过去的,倘若我带着它去,岂不是以门风强压?贤妻也罢,良母也罢,都是要持家助家的,我带着去了,岂不是等于拿了金枝玉叶的乔,反叫他丢脸哽心了吗?”
十四姑娘这话一出来,屋内几个人变了脸色,尤其是徐氏,当即瞪了十四姑娘一眼,一副恨不得拖她走的表情,老侯爷更是望着她,但几息之后,老侯爷忽而言语到:“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出这门儿呢,心就过去了,罢了,我还忧心你心高气傲不知服帖,才思量许久取了这东西给你,可是没想到,你竟早早地拢住了心,收住了性儿,好,好啊!既然你不要这个,我还把它归在主库里留着传家,只是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祖父我总得表表心意。”
十四姑娘立时抬起头来望着老侯爷:“孙女所求,八年前那般,今日也那般!”
老侯爷的眼珠子转了转,终究点头“罢了,就准你进去两个时辰吧,明日你还出嫁呢!”说完他冲着安三爷说到:“去吧,带她去密云阁吧!”
十四姑娘当即叩谢,安三爷的脸上则还显着讶色与兴奋,同样对着老侯爷叩谢后,这父女两人便先离开了花厅,老侯爷看了屋中其他人一眼,笑着捋了把胡子,便叫着散了。
林熙同谢慎严一道回往院中,到了自家正房里,林熙便扯了他的袖子:“那尊是什么来头。密云阁又是什么?”
谢慎严脸上浮着一抹淡笑,眼神明亮:“那尊乃是商周之物,谢家祖辈起始之时,便将此物当作瑰宝传家。世代相守。”
“传家的东西,祖父也肯给十四姑娘?”林熙诧异,毕竟传家,便是传儿的,除非家中无有男丁,女子招赘入门,否则此物是传不到女子手中的。
“我十四妹。看着是娇滴滴女子一位,长得也十分柔弱,可是她心之强,无人能比,就是我,也都尊她三分呢!”谢慎严说着一脸的傲色:“你看,如此贵重之物,她不求。只求入那密云阁一道!你问我这密云阁是什么,这密云阁是我谢家之重,是谢家千百年来藏下的书籍孤本。从竹简到绢布,从拓片到画卷,典籍,经书,画本,残卷,皆有,而此阁,只有谢家家主认可的儿孙才有资格入内观学,并且此阁之物。不外借,不易主,还不做分家之资,只有历代家主可握,世代相传。十四妹是女子,本不可进读。但祖父能允她两个时辰,便是极大的厚爱与认可,这也是她自修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