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默不作声的用饭,偶而眼扫几个丫头一眼,心里不时的思量一下,一顿饭用罢,叫人进来收拾了后,林熙也拿定了主意。
她捧着茶抿了一口,润了下嗓眼扫面前六个丫头又看了个来回后,才转头冲邱玉峰家的言语:“你带着云露和凝珠去量下身段,立时去成衣铺上采买两身衣裳,今晚我给她们两个开脸!”
邱玉峰的当即应了声,带了这两个丫头退了出去,余下四个便知是落选,其他三个尚好,唯独采薇脸上挂着失落,眼里闪着泪水的光泽,整个人双眼还是落在谢慎严那里,怎看都是一个痴情种的模样。
林熙摆摆手,立时丫头们告辞,采薇虽然也在其中,但那幅模样怎么看都跟委屈的不得了一般。
她们出去了,林熙也放了茶:“我要去太太那里回个话吗?”
“不用,你选了就是了。”谢慎严说着放下了书本:“想不想在府里转转?我陪你四处看看吧?”
林熙笑了一下:“你身子骨适合吗?”
“无妨的,累了就休息。”说着他起身,林熙便叫人准备,随即瞧见他自取了披风披上·人便跟着他一道出去了。
两人没再乘轿,就那么慢慢的行走,谢慎严带着她穿门过院的,一路指点·这是谁的附院,这是什么地方,在林熙鼻尖子走了些微细汗出来时,总算走到侯府的后半部分,一片大园子。
这会儿正是天寒的时候,没什么姹紫嫣红,更无桃红柳绿·有的是光秃秃的枝桠,有的是青松翠柏,有的是红梅点点。
两人错着半步在园子里转,慢慢地步入了石亭,今冬还未见雪,只是干冷,有些料峭而已,但谢慎严坐下时·看到林熙鼻子上的小细汗在冬日下泛光,便是一笑,复有起身取下了披风扬手一抖·就给林熙披上了。
“你给我,你呢?”
“男人自带三分火气,不惧这点寒,如今小歇一下给你喘喘,你发了汗就受不得风,披着吧!”他说着抬手按了林熙的双肩,林熙便坐在了丫头以铺垫的亭中拦上,继而丫头们上前,又是递手炉的,又是给放茶具的·一派忙活。
这些规整完了,谢慎严摆了手,丫头们都自觉的退的远远的,他仰头远眺,看着那些雀鸟在枝头与砖地上蹦达,忽而悠悠的开了口:“我娘今**了你·你莫恼她。”
林熙闻言一顿,随即摇头:“我没恼,她只是为求一房香火在情在理,若我在她的位置上,今日我也一样,甚至,我可能把人都选好了,直接塞进来。”
谢慎严听林熙这么说,点点头,拿了茶杯在手,吹着上面的叶子。
“为什么要劳师动众的演一场戏呢?”林熙偏头看他,谢慎严眉头都不抬:“哪里有戏?入眼皆真。”
“可是我在船上……”
“没有船上。”谢慎严说着抿了一口茶:“那只是你的梦。”
林熙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只是一场梦。”她说着捏了下指头:“今晚让谁伺候?”
谢慎严没作声,捧着茶喝了几口后轻声说到:“不会有庶长子的。”
他这一句话出来,林熙登时惊看于他,她觉得他就似一头鹰,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真正所忧。
“你比对了那么久,选了这样两个,想来如果不是祖父身边的那个,你要承我祖父的脸色,只怕会选的便是云雾吧?”他说着看向她,还冲她眨了下眼睛。
林熙咬了下唇:“对,长辈之意我必得兼顾,要不然我定然选她们两个,无扯无牵的,才好。”
谢慎严笑望着她,轻舒了一口气,伸手轻按在了林熙的肩上:“对不起。”
“啊?”林熙有点茫然:“什么?”
谢慎严把另一只手的茶杯放下后,彻底转身看向了她:“你也许本不用这么累,但和我绑在一起,便必须累,使得你小小年纪就得盘算起来。”
林熙眨眨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的夫,该我的,我得担。”
“真真假假,诸多算计,你会厌恶的。”谢慎严说着忽而脑袋凑近了些,声音很低:“别对我太抱希望,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护着你。”
林熙点点头:“知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谢慎严的眉挑了起来,眼里闪着一丝兴味:“甚好,想不到你竟早备,叶嬷嬷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