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一愣后依言照做,而整个这个推让的过程里,谢慎严全然是一言不发的,待到披风上身后,他便先一步出了屋,林熙自也跟着,继而有轿子过来,显然是体恤着谢慎严的情况,送他们往主院正房里去。
喜院是大宅门中必备的一个院落,顾名思义便是成亲时才会住下的院落,三日后,新娘子就得和新部官回自己的院落,这房院落则上锁静待着下一场喜事的到来
因为喜院的特殊性质,它便坐落在了最好的位置上,不但坐北朝南,更是紧挨着正院,以至于两人在轿子上,话都没能说上三两句,便是到了,但就是这三两句话,却也叫林熙有些不自在了。
轿子一起,谢慎严便同她说了一句: “你可以不那么累。”
林熙听着这话却并非摸不着头脑,而是淡淡地应到: “我也不想,但也不得不做。”
如果可以,她比谁都想清闲,但当初她的不管不顾换来的是自己没有丝毫的立场,以至于事情越来越糟糕,而现在虽然她年纪还小,虽然她希冀着自己以最低调最和平的方式存在,但那也只是限于整个侯府,而在自己的院落内,她必须成为除谢慎严之外的霸主,因为她已是谨四奶奶!
“那就换个人吧,她心眼太小,受不起反而连累你。”谢慎严说了这话,立时又咳嗽了两声,林熙才给他顺背平抚,尚未思及他这话是替自己着想还是心疼着那个丫头,轿子就落了,这使得她跟着谢慎严出来往正房里去时,也都有些微微的失神,因为她感觉到一点点不舒服,内心的不满。
锁住你的心!只有如此你才不会痛,不会难过,你才能看清你要什么!
莫名的叶嬷嬷的声音从内心冲出,她下意识的捏了拳头:是啊,我何必要自己不舒服呢?他是什么身冇份,什么情况,身边岂会少了人,我不过为着一个丫头,就思想那么多,倒是太不成器了,就这样的心眼还能做什么当家主母,真是大没用了!
“谨四爷和谨四奶奶到了!”门口的丫头一声传唤,门帘子便挑了起来,谢慎严伸手拉了林熙一把,便带着她入内,四喜和五福便随着进去,而后夏荷同花妈妈才跟了进去,却是只能站在门口。
“谨儿(熙儿)给祖父祖母问安!”两人进屋先是躬身言语,继而丫头铺下团垫,两人便照规矩的磕了三个头,此时坐在大椅子上老侯爷才嗯了一声,旁边那个慈祥的侯爷夫人则笑呵呵的摆了手: “快起来吧!”
两人当即起身,便有丫头捧了茶具过来,谢慎严抬手给斟茶,林熙便端着杯子先敬了二老,茶喝了一口后,老侯爷还是嗯了一声,侯爷夫人便是摆手,自有丫头送上了一托盘的礼包来,竟是六锭五两的小金元宝,一对白玉镯子,和一只镶嵌着数枚红宝的石榴簪子。
林熙同谢慎严一道谢过后,便是转头给自己的公婆磕头敬茶,继而也收了类似的一份礼,只是那相对小一些的簪头乃是一对莲花结子,叫林熙已经隐隐感觉到花妈妈的猜测离中不远。
继而再是依照一家长幼之序从大房叩拜敬茶而起,在婆母的言语下,分别知道了大伯母乃金陵薛家的长女,四婶子乃御史大夫家的三女赵氏以及五婶子腾氏,她父亲虽不是什么在职的官家,却也是鼎鼎有名的文人,自建了一派学流,很是有些名望的,而她身为朦大师的独女,更是得了真传,是个十足的才女。
“三嫂子快别拿我来说笑了,省省吧!”朦氏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上带着的镯子往林熙手上抹,她们这些叔伯的给礼可不能似老侯爷也不能似了人家的婆母,自是打了一指宽的赤金镯子再嵌宝雕花的作礼,以至于到了这会儿,除了戍边的二房一家没见着外,三个婶子就给挂了三对的赤金镯子上手,再加上她原本手上带的讨喜的六对镯子,可把林熙累的够呛。
一溜的长辈们见完了,便是平辈了,嫁出去的姑娘们不在府里,林熙能瞧见的也就是十三姑娘和十四姑娘,外带一个尚在被被中的。
林熙按着备后的一一给送了礼,这场行礼敬茶的事才算告一段落,但这还没算完,还得照规矩的去祠堂前叩拜,毕竟女人不入祠,林熙在门外磕头后,等着谢慎严上香出来便轿子折回,这轿子却没落在正院里,而是落在了三爷的附院里,林熙看着昔日瞧见过的穿堂,心知花妈妈料想的事只怕今日里是真的跑不脱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她想着跟着谢慎严入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