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闻言登时脸上飞起了红,这些年就算再有不满,吵架责怪那也是人后的事,如今的姨娘婆子连带孩子们都在,自家丈夫就这般当众数落她这个主母,这无疑是在众人面前抽了她巴掌。
“老爷这话说的可不公,你要为两个庶女讨好处,我不拦着,也请在人后了托去,哪怕你送上上百两呢,也不是在台面上!外面坐着墨先生,内里还坐着我这个嫡妻,你却为这两个庶女讨起好来,这不是分明在众人面前抽我的脸吗?今个屋里这么多人,若是哪个嘴碎传了话出去,只怕明个人家就道我这个主母如何如何的恶毒,到时候御家不力,看看是我丢人还是老爷您丢人!”
陈氏板着脸一串话出口,人就扭了脑袋的看向一边,林昌自知陈氏所言非差,也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话快了些,可眼瞧着三房妾侍连带儿女的都在此,便觉得若软了话下去,哪里像个家主,当即便是竖了眉头:“我不过说你一句,你就一串话的等着我,无理取闹!”说完不等陈氏反应,转身便拂袖而去。
陈氏兀自气恼,却也只能望了丈夫的背影,眼扫屋内的人,更觉得恼恨,便眼一转的瞪向了珍姨娘:“又是你整日的给老爷念念的吧?”
珍姨娘却一脸不解之色:“夫人这话,香珍着实不明白,妾身素来身子差,身份也较卑微,几时敢插言多事了?是以镇日里缩在院里,都不敢出来,今日不过因着家宴才难得出来一遭,夫人便这般误会到我这里,真是,叫香珍难过。”
陈氏闻言便是竖眉欲驳,此时立在门口的章妈妈却快步走了进来,张口便言:“太太,这席面能撤了吗?”
陈氏闻言一愣,惊觉自己在儿女面前和妾侍口角实在丢脸,便赶紧的顺了话说到:“撤了吧,反正人都走了,还有哥儿姐儿的也都回去吧!”
当下孩子们只得福身告退由丫头婆子们的领着走了,屋里转瞬就剩下三位姨娘,陈氏便想要再好好训斥上一番,此时秦照家的却凑到了跟前:“太太,老太太跟前的姑娘明雪来向您讨两粒清心丸,说是老太太嚷着头疼,您看……”
陈氏当即收了那口气:“老太太不舒服便要吃这个,萍儿,你快去取两粒清心出来,我这就给老太太送去!”说着她冲那两个碍眼的一摆手:“得了,你们也下去吧!”
两个姨娘当即福身而退,萍姨娘急急地奔去了内里的小库,陈氏连忙转身往自己的正寝去,打算卸下待客的头面,换去这眨眼的衣裳,着朴素的过去送药,岂料一进了屋,秦照家的便对着陈氏躬了身:“太太别急,老太太那边没过来人。”
陈氏一愣,蹙着眉抓下了头上的翟凤穿花南珠赤金大钗往那镜前一丢:“你拦着我做甚?”
秦照家的不是外人,是随着她嫁过来的陪房,原本就是她母亲选在她身边侍奉的丫头,后跟了庄子里的管事秦照;这是个颇有些谋算的,是母亲有意给她提点的人,所以陈氏闻听后,只是话里带着些许不痛快,却并未恼她。
“我的太太啊,老爷终归是林家的家主,固然他今个有些不对,却也是极要脸面的人,你毫不客气的一番话兑了过去,已经伤了他脸,您若再抓着那位一番斥责,她再回去冲着老爷一哭,您说您这不是白送人家机会嘛!”
秦照家的一心为主,话语可是半点没客气,陈氏一听忿忿的拍了桌:“那我的脸呢?他当着大家的面去为两个庶女求托,心里哪装着我生的了?之后又来驳我,我倒哪里寻我的脸去?”
“哎呀,太太,您这话可错了,老爷的脸和您的脸那可是栓在一处的啊!他若伤了脸,您也伤脸,您伤了脸,他也跑不掉的,若我是您,今个老爷说出那话来,叶嬷嬷不接茬,您就该好好的劝着让叶嬷嬷接话,而后没了人您再和老爷清算,那时他在外有了脸,在内也得念着您的好啊!”
“我才不帮那贱/人的孩子说话呢!”陈氏立刻摇头:“更何况,他刚才也没顾着我。”
秦照家的立刻摇头:“太太,您只要不接茬,赶紧的散了众人,老爷又岂会不知自己的话说的不是时候?那时也当为这歉,回留在这正房。如今他可气恼着甩了袖子出去,八成留在那位的房里了!”
陈氏闻言咬着唇瞪向镜中的自己:“由他去!他最好一辈子都住在那儿!将来出了丑攀不上高门权贵,我看他怎么哭去!”说完坐回了椅子上,却又嘟囔道:“这叶嬷嬷也奇怪,林馨的请儿,她接茬,怎么林岚她倒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