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自己走的,要我教没问题,可能走到什么地步,那得看她自己。”叶嬷嬷说着喝了口茶:“只不过这丫头······心思也不小。”
林贾氏立时直了背:“怎么?”
叶嬷嬷却没答她,只捧着茶杯喝茶,再不言语了,林贾氏眼见如此,便是锁了眉头,一声不吭的自己盘算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林家府邸里摆了正儿八经的家宴。
林贾氏自然高坐上首正席,而叶嬷嬷则被请到了正席之西·林盛坐了东席,近着林贾氏,郝氏便陪了叶嬷嬷,几个小孩子,倒都坐了下手·一家人未了圈,也不必那么多忌讳,倒显得亲近些。
家宴上,也算难得的其乐融融,林盛几番举杯,言辞竟皆是说着自己当年的糊涂,种种言语出来,听着好似浪子回头一般·但林熙几次偷瞧叶嬷嬷·见她盯着面前的碗筷毫无表情·又见林贾氏虽是挂着笑,却也是那种假笑,便觉得大伯的种种似乎别有深意,再把心思放到他那里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便横竖觉得怪怪的,可怪在那里,却又弄不清楚。
不过,林盛的这番悔悟似乎很有功效,家宴吃到最后·母子两个竟然还对饮了三盅酒,一副恩怨了断的架势,而叶嬷嬷同郝氏这边,始终是清清淡淡的,至少林熙看到郝氏几番与叶嬷嬷言语,叶嬷嬷都不过是惯常的淡笑,那不冷不热的劲儿,自然有所拒,是以到了最后·郝氏的言语举动都少了些。
宴后林熙,林佳以及林洵便被打发了去西楼阁玩,而林贾氏则叫常妈妈把捎带来的三抬箱笼差人抬到了正房内室后,便起身去了内里。
林贾氏,常妈妈,林盛,郝氏以及叶嬷嬷,五个人进了屋,继而大家分坐在了里间的罗汉塌与大椅上,常妈妈则打开箱笼,取着一些带来的礼物,待到摆的差不多时,林贾氏看向了林盛:“这些都是因着你信上所提之事,与叶嬷嬷商量后,你二弟和弟媳妇准备的,日后这里的九成都要用在佳儿的身上,只是眼下,我得问清楚,这佳儿选秀的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林盛一顿,开了口:“母亲觉得佳儿如何?”
“敞养的有些没规矩。”林老太太也没绕弯,甚至直接点出了林佳最大的问题,当即郝氏红了脸低头,林盛却点头言语到:“母亲说的不错,她的确有这个问题,可佳儿打出生便在蜀地,她这习性在本地来说,却已是很规矩的一个了!”
“所以你就想起我们来了呗!”林贾氏本冷不热的接了一句,林盛却脸色丝毫未变,也不搭茬,如同没听见一般,林贾氏立时扫他一眼,又言:“还是先答我的话吧!”
“是,娘!佳儿今年五月的时候已满十四,原本我们两个打算着今年给看看,说个合适的人家,结果礼部的文书下来了,我们蜀地有满共九个名额,照道理,我自能划了髅儿出去,不沾这趟浑水,可是,蜀地风俗与京城不同,这里的姑娘不似咱们要等到十五及笄然后嫁人,大都十一二岁,就已入了男家,结果八个名额,适龄的,我竟难以凑齐!”
林贾氏闻言撇了嘴:“所以你就拿自己的女儿去充数?”
“若是充数,我也不至于要娘您这会舟车劳顿的奔我这乱地来了,我名额是凑不出,可还是从关中府上,借了两个来凑数,多凑一个其实也不是不成的,只是其他五位,资质太差,倘若最后未有中者,只怕落我个督办不严之责,我正近着京查,怎敢有失?是以不但要把佳儿放进去,还得希冀着她能高中,当然她要中不了,那也得至少能走到第三关上再落选,如此我才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拽下去。”
知州的官职,说来从五品到六品都有,因着蜀地偏远,林盛便落了个正六品,听起来品级不高,似乎还不如现在的林昌,但知州是外放官,手里握着的可是实权,真金白银的不但能进,更是各路人脉的串连,若此地的乡绅大户里有什么显贵的,你说他是个土皇帝,那也是不为过的,所以这种得实在好处的官职,大把是人惦念,是以三年一度的京查,这便是抢手货,大家都盯着呢,你要这会儿出点纰漏,那真是送把柄给人家使劲拽你下去了。
所以林盛这话实在的说了出来,便也等于是说林佳必须得在选秀里大放异彩,怎么也得让她选上一至于那三关的话,却无非是面子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