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就没睡着,诶,问你呢,怎样了?”林贾氏一张脸拉的老长,换谁遇上这么个孙女也不免心里窝火。
“按您的意思给香珍说了,她听了立刻去了六姑娘的院里,也没惊动丫头下人的,还是知道替六姑娘守着脸。”
“废话,那是她生的!只可惜,守着脸有什么用,一门歪心全带过去了……哎,你说我当时怎么就看着她乖巧听话带在身边,竟还说她是个体贴的呢!”林贾氏心里满是怨气,捎带着把自己也怨上了。
“您怎么说这话了,人心隔肚皮,哪里就防备了?再说若是没心眼的,能那么体贴乖巧得了您的信任吗?”常妈妈说着伸手给林贾氏捞了下被子,人却自然的坐在了她的炕头上:“不过,您这样一弄,叶嬷嬷的法子就没用了,这对六姑娘来说,真的好吗?有道是见了疮,得挤脓啊!”
林贾氏往被窝里一缩,人往里睡了些:“其实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若是这事是屋里人撞见了,我自是把她往死里打,也要她知道这是多大的错,可是偏偏是她发现的啊!虽然现在我们一心,我也并没把她当外人,可到底这事里还牵着瑜哥儿,何况她身后有着吓人的靠山,我这不成器的孙女要是被她抓住了,日后就算她守的住嘴,瑜哥儿守的住吗?再过些年,孩子们都大了,成人的成人,立家的立家,万一有什么地方两厢岔了心,那上下嘴皮子一碰,可就是祸啊!我又怎能不防着,兜着?”
常妈妈谈了口气:“知道您心里思量的大,处处都为这一个林家,只是六姑娘这事这遭你弄过去了,那下一回呢?还有,这次您帮着过了关,下次会不会又赖上您?会不会…···”
“别说了!”林贾氏抬了手:“你问得我头疼·唉,这样吧,这事待叶嬷嬷查过了,你传我的话给香珍·叫她捎话给六姑娘,半年里,什么事都不许她去掺合,太太那里你也知会一声,任何外面的应酬,都别带她了,就说·该学着收心养**!”
常妈妈听着见面的,一直点头应着,末了这句,她抽了嘴角:“六姑娘平日里惯会做乖的,收心养性这四个字,怕是不合适。”
“那你把我的那套《法华经》拿出来,着她给我抄经去,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说。”
“成!”
“对了,这事······这里的详情,别和太太提·只说我近日里想着给岚儿些事做,免得她知道了,心里着恼,日后真给她订个扶不上墙的。”
“您那,还是疼着六姑娘,处处提她想,她若知道您的苦心,就该珍惜。”
“珍惜?得了,指望不上!唉!谁叫她毕竟是我林家的骨肉啊!”林贾氏说着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由着常妈妈伺候她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瑜哥儿以为祖婆会把林岚做的那个给自己,毕竟昨个晚上祖婆是那么和她说的,可到了早上,看着骨件儿缀在了祖婆做的宫绦上,他就纳闷了·临着去学堂前,还是跑到了叶嬷嬷的跟前,问着这事。
叶嬷嬷笑了一下,整了整他的衣裳:“算了,我本想好心替她们挤个脓包的,可人家怕难堪,我何必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当瞧见我做的,用了我给的就是了,可是,我要提醒你,日后不管是谁,都防备着些,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温柔可人,乖巧懦弱的女子,很可能她们是有着利爪的猫,能挖的你体无完肤!”
瑜哥儿立时说着知道了,又和叶嬷嬷说了两句,便匆匆告辞出去上学了,而叶嬷嬷则走到了屋外,看了看放晴的天,脸上挂着一抹轻嘲自言自语:“你要留着脓,那就留着吧,来日里知道痛时,再去后悔吧!”
半个月后,江边的亭子修好了,因着是谢家老侯爷求个纪念之意,皇上竟然大笔一挥,落了个匾赐了下来,挂在了亭子上,上有斗大的三字:望归亭。
上匾之日,林家少不得又去沧江报道了一番,陪着谢家哭哭啼啼了整一个上午,到了下午这才折回。林熙因着许给了谢家,便不能出去,连带着为老太太“抄经祈福”的林岚,一道留在了府里,没能出席,不过叶嬷嬷却出门了。
起初林熙以为她是去参加这个仪式,可是等到祖母爹娘等人回来,也没见叶嬷嬷,倒生了奇,不时的从窗口外往叶嬷嬷那边瞧,直至到了黄昏的时候,叶嬷嬷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