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不是你?还有别人?”永昌帝很是诧异,惊讶转身回头盯着万贵妃,似乎在评估她说这话的真实性有多少。
万贵妃低下头,避开永昌帝的眼睛:“陛下,您手下那么多能干人,就让他们查一查呗……比如那个出来指证我的婢女,除了人证,也应该有物证吧?否则空口白话,谁都能说是凶手了……”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永昌帝有些犹豫。毕竟是跟了他多年的女人,这样一下子就突然斩断所有的牵绊,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陛下……臣妾的礼儿早死了,若不是惦记欢儿的终身大事,臣妾也早就不想活了……陛下……臣妾只是不想背着这个黑锅,屈辱地死去。”万贵妃满脸凄楚地看着永昌帝,将自己早逝的儿子,和刚刚出嫁的女儿都拿出来求情。
永昌帝终于拂袖转身,吩咐道:“先把万小娥废为庶人,押去冷宫,好生看守……万家那边,暂时不要动。让大理寺仔细查处先皇后遗骨的事儿……”声音越来越远,万贵妃却听见了最后几句话,刚才紧绷的心里终于有所放松。
虽然她不再是贵妃,但是好歹保全了万家一家人的性命。
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她实在是好累了……
万贵妃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睡在冷宫的土炕上。
冷宫里灰败肮脏,还结着蜘蛛网,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放在不远处断了一条腿的小方桌上。
万贵妃只觉得嘴里干得发苦,忙挣扎着爬起来,去够那桌上的粗瓷碗。
咣当一声,那粗瓷碗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水……本宫要水……”万贵妃喃喃地叫起来。
一个胖胖的宫女蹭进来,鄙夷道:“你是本宫?我就是娘娘!——都被贬为庶人了,还敢称本宫,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给!”说着,重重地将一碗水墩在桌上,一甩辫子,又出去找人说话唠嗑。
万贵妃苦笑:“想不到我万小娥,居然有今天……”她处心积虑了一辈子,到底还是折在欧阳紫手上,她到底是该认命呢?还是怨天?
太极宫里,千金公主跪在永昌帝面前苦苦哀求:“父皇……父皇……母妃是被人陷害的,父皇一定要明察!”
永昌帝大怒:“陷害?谁陷害她?——若不是她挑事,弄个‘乌童子’来魇镇朕,她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千金公主打个寒战,不甘地道:“那‘乌童子’怎会是母妃所为?——明明是先皇后……”
“你给我住嘴!”永昌帝怒不可遏,上前给了千金公主一个耳光,打完还不解气,下旨道:“拟旨,降千金公主为郡主,食邑收回!”
千金公主顿时哑了声。没想到没有给母妃求好情,却把自己公主的份位降成郡主。千金公主不敢再劝,灰溜溜回府去了。
柱国侯府里,杜恒霜也在跟萧士及谈论此事。
一夜之间,万贵妃倒台,废为庶人,关在冷宫,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这可是素素常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了。”杜恒霜长吁一口气,淡笑着摇摇头。
萧士及凑到她身边悄悄笑道:“那还不是你的锦囊妙计!——生生把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屈扭转过来,反手栽到那始作俑者头上。妙啊妙啊!连王爷都赞不绝口呢!”
杜恒霜收起笑容,低下头道:“这件事你都知道了?”
“当然。怎么?我不能知道吗?”萧士及奇怪。
杜恒霜脸上再无一丝笑容,低声道:“这件事……干系太大。我现在有些后悔。如今王爷他们是大获全胜,可是将来要是想起此事,未免不心里膈应,到时候,就是你我的……死期到了。”她那时候也是太大胆了。这种话都敢说,后来想起来她就后怕,生怕将来有一天,毅亲王会翻脸,对他们兵戎相见。
萧士及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抱起杜恒霜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都想些什么呢?——你放心,没有的事儿。”
“什么没有的事儿?披发覆面、米糠塞口,还有中毒的骨殖,桩桩件件,将来应景就是大逆不道……”杜恒霜别过头,心里很是不舒服,又道:“也不知王爷做了怎样的手脚,才将那遗骨种上毒?”
杜恒霜以为毅亲王是后来将先皇后的遗骨种上毒的。毕竟先皇后当年的死因,不是死于中毒,而是死于产后的极端虚弱,是正常病死。当然,为何会产后虚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