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沉吟一会儿,点头道:“小路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吧,先把她们两人关起来,明日再处置吧。”说着,扶着夫人的胳膊道:“夫人,天晚了,还是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大当家夫人还要再劝,却被大当家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只好闷闷地跟着他回房。
一回到房里,大当家夫人就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身哪里?柱国侯府,就跟我娘家一样,你何必一定要跟她们过不去?”
大当家忙道:“我的小祖宗,你倒是小声点儿!”说着,将自己的夫人拉入里屋,低声道:“我们是山贼,山贼打家劫舍,是份内事。你让山贼有买卖不做,就算我听话,别人也未必听你的啊……”
大当家夫人想了想,知道大当家说得有道理,沉吟半晌,道:“别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柱国侯府,就是不能动!”顿了顿,又问道:“到底是谁委托二当家要柱国侯夫人和她两个孩子的命?忒也歹毒了吧?”
大当家嗤笑一声,扶着夫人坐在床前,自己半跪下来,给她揉着因怀孕经常抽筋的腿肚子,道:“这倒是不知呢。刚才要不是小虎子给我送信,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山寨,我都做不了主了!”说话间,语气里杀机顿显。
大当家夫人叹口气,低着头道:“都是我连累你了。”
“不关你的事。老二脑子活泛,心思又多,我知道他想坐我的位置,想得很久了。”大当家满不在乎地道:“不过他也没想清楚,做山贼的,除了要脑子好使,更重要的,是要拳头好使。他再聪明,也挡不住我一拳。——我这次可是用了暗劲,他就算侥幸不死,也会一辈子咳嗽。那一拳,已经打伤他的肺经。”
大当家夫人笑了笑,伸手拍拍大当家的肩膀。
大当家受宠若惊,笑着看向自己的夫人,手上揉得越发用力。
大当家夫人低声道:“天晚了,歇一会儿吧。”
大当家应了,服侍她上床睡下。
没过多久,大当家就扯起响亮的鼻鼾。
大当家夫人听了一会儿,便披上衣裳偷偷起来,穿上翻毛麂皮靴子,蹑手蹑脚地从屋里出去。
她刚一出去,大当家的鼾声便戛然而止。他翻身坐起来,用手抹了抹脸,从床尾扯过来自己的羊皮大袄披在身上,拉开门,跟着自己夫人的足印前行,只不过远远地跟在后头,不让她知晓。
外面的天开始亮了,柔和的晨霭在林间洒下星星点点的晨光。
山寨关押人质的屋子,是靠着山坡建的一些窑洞。
大当家夫人来到关押人质的地方,对那守门的喽罗道:“我来看看她们,还请你行个方便。”
那人是大当家的人,闻言忙道:“夫人客气,快请进去。”又问道:“里面刚进来两个新人,夫人要小心她们,还没有饿着她们,她们手上还有几分力气的。”
大当家夫人笑着点点头,指着窑洞道:“看,她们怎么出来了?”
那守门的喽罗下意识转头往窑洞里面看过去。
大当家夫人手里不知何时倒拎着一根洗衣棒,此时手起棒落,往那守门的喽罗脖子上敲过去。
那喽罗吭都不吭一声,便晕倒在地上。
大当家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的夫人用力过猛,伤到孩子。
可是看见她镇定自若地将守门的喽罗放倒,大当家又觉得由衷的骄傲。
大当家夫人从晕倒的守门喽罗身上摘了钥匙,闪身进到窑洞里面。
里面被分割成大大小小无数的铁笼子,就像给狗住的狗笼一样。
龙香叶和梅香被扔到里面最里的一间铁笼子里。
大当家夫人急急忙忙走进去,裙角飞扬,像在幽暗的窑洞里开出一朵炫目的花。她往关着龙香叶和梅香的铁笼子里走过去。
此时龙香叶和梅香都已经清醒过来。
龙香叶看着这狗笼一样的屋子,吓得嚎啕大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们是不是遇到最不好的事情?!
梅香看见龙香叶这样悲伤,也不好劝的,只好静静地等她哭完,才道:“老夫人,您歇着点儿吧。”
龙香叶嘟嘟囔囔地不住抱怨杜恒霜。——刚才那些山贼和山贼婆娘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
原来她这场无妄之灾,是代杜恒霜受过!
龙香叶一想到自己因为换了车,才招来这场磨难,就恨不得往自己嘴上抽几十个大耳刮子。
若是没有换车,今日待在这里被绑架的,就不是她龙香叶,而是杜恒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