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面沉如水,缓缓抬手道:“萧夫人、萧卿家平身。你细细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恒霜面不改色,将昨日在官鼓街上跟陈月娇对质时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她知道,昨日她在官鼓街上说的话,肯定会从别的渠道传到永昌帝案前。
那么多人听见,她不怕有人会故意歪曲。
而且,钱伯跟她说,已经一把火烧了陈月娇的庄子,让她也尝尝死无对证、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儿……
永昌帝听了她的叙述,又惊又怒,愕然对萧士及道:“这位陈月娇为了嫁与萧卿家,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士及苦笑,拱手道:“陛下,微臣若是知道,早就会严加防范了,如何会让她接近我的妻小家人,搅得一团糟?”
“这件事事关重大,杜氏,朕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辞。”永昌帝听完杜恒霜的陈述,对她说道。
杜恒霜再次拜伏在地,道:“求陛下彻查此事,还臣妇一个公道!当日在萧家田庄大火,根本不是天灾,而是有人故意纵火!臣妇拖着病体,曾经带着庄人救火,结果来了一群黑衣人,将我田庄上下人等全数屠杀。臣妇和诸郎中是在臣妇的贴身大丫鬟知画舍命相护之下,才得以逃脱。当时一片混乱,臣妇曾经在地上拾到一块玉佩。”说着,杜恒霜双手将那玉佩呈上:“事关重大,不敢私下揣摩,交由陛下圣裁。”其实这块玉佩是昨天钱伯从陈月娇派出去报信的婆子身上搜来的。那婆子当然被他们软禁了……
旁边伺候的内侍忙将杜恒霜手上的玉佩转呈给永昌帝。
永昌帝一看就黑了脸。
那是他的皇子、皇女一出生就会赐予的嗣玉佩,会伴着他们长大,然后传给他们的嫡长子。
“来人!给朕去太子、平乐公主和千金公主那里,让他们将各自的嗣玉佩呈上来!”永昌帝怒道,然后看向立在当地的毅亲王:“义之,你的嗣玉佩呢?”
毅亲王忙将贴身的嗣玉佩取出来,双手呈上,道:“父皇,儿臣还未有嫡长子,所以这嗣玉佩还是日日陪伴着儿臣。”
永昌帝拿起毅亲王的嗣玉佩瞧了瞧,松了一口气,道:“嗯,听说你王妃有孕了,她身子弱,你要好生照应她,早日给你诞下嫡长子。”说着,将毅亲王的嗣玉佩还给他。
杜恒霜一脸沉静地跪在那里。
很快三个内侍回来了。
太子和平乐公主都能叫出他们的嗣玉佩,唯独千金公主,说早些日子丢了嗣玉佩,正在寻,希望父皇宽限几日,等她寻到再送来。
永昌帝心里一沉,再看手中杜恒霜呈上来的嗣玉佩,只觉得刺眼。
如果只跟千金公主有关,也算好了,最多是姑娘家争风吃醋,左不过是看上了萧士及这个人,所以要铲除杜恒霜。
可是他不信这件事是千金公主那个草包做得出来的。他虽然疼她,但是对她有多少本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千金公主真没这么多心机。
再说,她若是看上萧士及,那陈月娇就是个幌子而已。
再换个角度想,难道千金公主也知道萧士及没死?!这可是他这个做皇帝的,都不知道的事情。
千金公主背后是万贵妃,而万家,近年来那手也伸得太长了……
永昌帝脑子里一刹那间转了十七八个主意,便又传了刑部和京兆尹的衙差,一起去陈月娇的田庄搜罗证据。
到了下午,那些人回来复命,说陈月娇的庄子前几日确实发生大火,已经烧得一干二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倒是跟杜恒霜的话正好对得上。
永昌帝还是有疑虑,他总觉得,没有活口,就是个很大的缺陷。不管对哪一方,都有些不妥。
“先将陈月娇收监,明日再审!”永昌帝心烦意乱,挥手让宫里的人退下。
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军奉皇命来到永宁坊,寻了永宁坊的里正带路,来到萧家二房宅子处,不由分说冲进去,喝问道:“陛下有旨,捉拿重犯陈月娇!”
永宁坊的里正忙指着站在龙香叶身边,目瞪口呆的陈月娇道:“那边那个穿大红遍地金衫子的女人,便是陈月娇。”
“拿下!”禁军头领一声令下,几个禁军冲上去,先将陈月娇头上的首饰拔得干干净净,扔得地上踩了几脚,尽皆踩扁,然后将她大红遍地金的外衫撕了下来,脱了她的鞋袜,只让她穿着月白色中衣,光着脚,给她脖子处上了木制大枷。
陈月娇惊惶失措,大叫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我犯了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