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素素觉得好笑,将平哥儿轻轻放到床上,道:“他们这阵子是不是白天睡得比较多?”
杜恒霜想了想,点头道:“你不说我倒是不觉得。现在你说起来,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刚出生的小孩子是有一段日子黑白颠倒的。过一阵子他们自己就调整过来了,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强迫他们吃或者睡。三个月之前,都要随他们的意,千万别勉强。等过了三个月,再慢慢给他们立规矩也不迟。”诸素素说着,将安姐儿的襁褓抱了过来。
杜恒霜忙道:“我都记着呢。你说过他们俩是早产,要长三个月才能和足月的孩子一样。”
诸素素一边点头,一边探了探安姐儿的脉搏,一探之下,吓了一跳,又忙探安姐儿的额头,竟如火一般的烫手。
平哥儿和安姐儿这一对双生子,平哥儿是先出来的,是哥哥,安姐儿是后出来的,是妹妹。
杜恒霜曾经抱怨过,说双生子怎么生得一点都不像。她还想要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呢。
诸素素却是知道,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都是同卵双胞胎,也是同样性别的双胞胎。而龙凤胎都是异卵双胞胎,是不可能生得一模一样的。
因为两人生得不一样,再加上安姐儿是女孩儿,生得细弱一些,肤色雪白,脸上的肌肤更是细嫩得如菡萏初绽的粉色花瓣一样,细致得几乎能看得见皮肤底下青色的毛细血管。包在大红襁褓里面,她双颊殷红一片,小巧的鼻翼微微的颤动,轻微得像蝴蝶在微风中颤动的触须。
“安姐儿发高热。”诸素素冷静地道,将安姐儿的襁褓抱起来,对杜恒霜道:“把她和平哥儿隔开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平哥儿。”
杜恒霜一下子呆住了,直愣愣地看了诸素素半天,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谁发高热?”
“安姐儿。”
“不可能!”杜恒霜的声音一下子高亢起来:“她一直跟我和平哥儿住在一起,这几天半刻也没有离开,好端端的,怎么她就发了高热?”
诸素素怜悯地看着杜恒霜,知道她初为人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委婉地劝道:“刚出生的孩子,如果身子比较虚弱,接触了外面的空气,或者有大人生病了,传染到他们身上,是可能会发高热的。平哥儿没有发高热,是因为他比安姐儿健壮。安姐儿先天弱,有一点点不妥,她可能就受不了了。”
杜恒霜还是不明白,一双眼睛盯在安姐儿身上,喃喃地道:“怎么可能呢?我明明都按照素素你的嘱咐做了。屋里每天注意保持通风,用温水擦拭所有的家具器皿。他们只吃我的奶水。晚上屋里烧得热热的,我亲自给他们擦洗身子,就连养娘和知画都没有碰过他们……”说着说着,杜恒霜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她想起来,这七八天,婆母龙香叶每天都带着一个丫鬟在中午的时候过来看孩子,一边逗他们玩,一边跟自己说话。
自己却不过情面,虽然困得要死,还是死撑着陪婆母说话。
“来人!”杜恒霜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知画从外面走进来,站在离拔步床四五步远的地方,问道:“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杜恒霜道:“你派个得力的人,去萱荣堂打听一下,看看这几天,萱荣堂有没有人生病。”
知画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习惯服从杜恒霜的吩咐,从来不问为什么,忙道:“晓得了。大少奶奶放心,我现在就找个妥当人过去打探。”
诸素素便将安姐儿抱到另一边的西次间里,给她解开襁褓,放到屋里唯一的罗汉床上,拿一床轻巧的袷纱被给她盖上。
那边屋子有个小小的炉子,诸素素亲自去取了药箱过来,配了一味温药,少少放了点柴胡,给安姐儿开始熬药。
看着炉子,等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就算是药熬好了。
诸素素叫了个小丫鬟过来看着炉子,欧养娘便留下来陪着安姐儿。
“去看看大少奶奶和平哥儿吧。我担心他们也病了。”欧养娘叹息着道。
两个孩子,再加上一个每天中午到此一游的龙香叶,将正院的上上下下折腾得人仰马翻,每个人眼底都有深深浅浅的青色。
诸素素也跟着叹口气,掀开帘子出来,正好跟急匆匆走进来的知画撞了个对面。
看见知画的脸色,诸素素心里咯噔一声,忙跟在她后面走进东次间。
只听知画已经在杜恒霜的拔步床前回报,一向沉静内敛的知画,脸上的怒气很是明显:“大少奶奶,奴婢打探清楚了,荷蕊这几天病了,一直头疼,昨天晚上发高热了。今儿把老夫人也过上了,老夫人那边要请诸郎中过去瞧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