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下已经回报,说外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就连跟踪逃走的黑衣人的斥候也回来。
萧士及这才起身,去外院听取手下的详细回报。
杜恒霜看着萧士及远去的背影,愕然问知数道:“怎么回事?昨晚咱们家出什么事了?”
知数抿嘴笑道:“夫人莫慌,不是什么大事。国公爷什么事没有见过,还怕这群小蟊贼?您看,国公爷都没出面,咱们萧家的兵马就把那些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让夫人操一点心。”说着,上前服侍杜恒霜洗漱。
杜恒霜想了想,也好笑:“这是从何说起?国公爷可是打他自己的嘴了。”语气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夫人什么意思?”知数弯腰帮杜恒霜捧着铜盆,让她盥洗。
杜恒霜就道:“不用你做这种事了。你也是我房里的管事大丫鬟,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做呢?快去换个小丫鬟过来。”
知数笑着道:“奴婢想跟夫人亲近亲近,夫人偏偏不许,真是愁死奴婢了。”一边说,一边将铜盆放在木架上,出去唤了个小丫鬟过来。
那小丫鬟个儿不高,端着铜盆站在那里,不用如同知数一样躬身。
杜恒霜净了面,又换了衣裳,才从浴房出来,坐在妆台前往脸上抹诸素素专为她特制的滋容膏。
知钗命一个小丫鬟拿了靶镜在后面站着,让杜恒霜看着她给她梳头整妆。
还没折腾完,萧士及已经从外院回来了。
挥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退下,坐到杜恒霜身边,轻声道:“你知道昨晚有不开眼的小蟊贼过来寻衅滋事吧?”
那么多人杀气腾腾,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拿的也是上好的兵器,却被萧士及说成是“小蟊贼寻衅滋事”,这话要被那背后之人知道了,肯定屈辱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杜恒霜却是知道萧士及的本事,她笑了笑,将一支赤金牡丹盈露累丝凤钗插在发髻之上,道:“你若是连这些人都奈何不了,你当初打突厥金狼铁骑的名声肯定是假的。”
“敢这样说你夫君?”萧士及作势欲打,可是到了杜恒霜身边,却又改作伸到腋下,挠她痒痒。
杜恒霜素昔触痒不禁,被萧士及的这手“神功”弄得笑得喘不过气,忙推着他的手道:“快别闹了,再闹人家的头发又要重梳了。”
萧士及才住手,看着杜恒霜重新理妆。
杜恒霜一边拿抿子抿头,一边问他:“查到是谁在背后指使?”
萧士及呵呵一笑:“还有谁?——不是他也是他咯!”
杜恒霜知道他说的是范阳曹刺史,忍不住道:“真是他?啧啧,他也真胆儿肥,难怪陛下要把你派来做范阳节度使。别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范阳。”
如果这范阳节度使不是萧士及,而是旁的人,昨儿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节度使满府被流寇所杀,范阳刺史“悲痛欲绝”,誓要为范阳节度使讨回公道,报仇雪恨,然后以“报仇”为名,顺势将军权又拿回来。
这样一来,朝廷想再派节度使,就不那么容易了。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节度使原来是死亡率极高的一个位置,有谁还心甘情愿来跟这些刺史分庭抗礼呢?
同时,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范阳刺史这一通操作如果成功,别的地方的刺史也会蠢蠢欲动,有样学样,跟着把自己的军权又一点一滴拿回去。
永徽帝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就统统打了水漂了。
可见范阳刺史的这一番谋划,不是不周全的。
只可惜,他的心思,永徽帝和萧士及都懂,所以在他们的强力策划下,范阳刺史就只好吃瘪了。
当然,他的手下还是很忠心的。
萧士及的亲卫抓到的那几个黑衣人的头头,都宁死不招,被萧士及下令处决了。
他没有证据不要紧。他的几个出去跟踪逃跑的黑衣人的斥候,倒是跟到了范阳城里刺史府附近。
当然,刺史也没有那么傻。
知道行动失败之后,立刻把这几个逃兵都杀了,同样是尸骨无存。
所以现在萧士及和范阳刺史之间,是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但是都没有证据,所以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维持。
萧士及派了人去范阳城里刺史府报信,说自己的节度使府昨夜受到流寇袭击,幸亏他的手下机敏善战,将流寇全歼,才保全了全府的安全。在信上,同时也表示了建在范阳城外的节度使府太危险,需要加强防卫,修建城墙和战壕,还有塔楼吊桥,还有护城河,才能保证他的家眷和手下的安全。